父亲的车子回来了,当他下车看到我的那一刻,明显顿了一下。
他或许忘记了,我还在诊所里。
福伯立刻起身迎上前去,为父亲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低声劝说道:“哎呀,老爷,以后不要再去出诊了,担心自己的身体。”
“我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老爷了,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还这么叫?”父亲对福伯一向都很尊敬。
因为福伯是家里的老人了,所以父亲跟他说话几乎都是恭敬有礼的,就好像是对奶奶说话一般。
这一次,却冲着福伯咆哮了起来。
“我?”福伯半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父亲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烦躁和不安。
福伯用余光看着父亲,立在一旁不敢再多说什么,父亲坐立不安的叹着气,最后摆了摆手让福伯带着我先回去,他要一个人留下来静一静。
我想他所谓的静一静应该是要处理那屋内的血迹,还有那一个“肉球”。
福伯点着头,拉着我的手,拿起角落的雨伞便带着我回去了,我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到父亲果真进了那个屋子。
而且,还顺手拿起了福伯带来的篮子。
这让我直接就联想到了昨晚看到的血迹,难道昨天父亲的篮子里装的是?想到那血淋淋的东西,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一路上我和福伯都沉默的可怕,除了啪啦啪啦的雨水声之外,就再无其他。
福伯就近带着我从后门近入宅子,隐隐约约的居然听到了一阵阵歌声。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
“相思起,当年事,好不悲凉……”
这声音在雨水声的冲击之下,显得那般的幽怨婉转,福伯的手一颤,松开了我的手腕,那浑浊的眼眸呆呆的看着喜房的方向。
“福伯,谁在唱戏?”我盯着发呆的福伯问道。
福伯好像是被吓到了,慌张的摇着头:“什么唱戏?你听错了,快进去吧。”
他推着我进了房,而他自己则是连伞都顾不得拿上,就快速的朝着内院跑去,我站在房门前,福伯这怪异的举动让我对内院充满了好奇。
只不过那血淋淋的人脸让我心有余悸,深怕自己去后院会碰上那可怕女人。
“到如今,受凄凉……”
那戏曲声让人听了便心头一颤,但是我却因为这声音拿起了放在门前的雨伞,快步的朝着内院走去。
这内院自从沈青莲来了我就几乎没有进去过,偶尔站在内院的门前,也会立刻被父亲或者福伯赶回房里。
冰凉的雨水,伴随着冷风打在我的脸上和身上。
内院那唱戏的声音则是越来越清晰了,因为这声音非常动听,所以我并未感到恐惧,反而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去看一看到底是谁。
那喜房的房门是半开着的,门内透出微弱的烛光,唱戏的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缓缓的靠了过去,侧身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斜眼看着房里的动静。
房内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看到了她的背影,那是一个纤细的身段,手中比着兰花指,优美的曲调便从她的口中源源不断的唱了出来。
我呆呆的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猛然间回过头来,冲着我邪魅一笑。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冰冷可怕的笑容,而且,我发现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原来那一副恐怖的剥皮模样了,她的脸上有着光洁的皮肤,五官精致的就好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略施粉黛,已让人挪不开眸子。
“夫君,妾身唱的如何?”
那女人转过头去,对着面前的人问道。
我微微挪了挪身子,发现福伯正坐在那女人的面前,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并且那粗厚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拉住了女人的衣襟。
浑浊的眼眸中,射出了无限的怜爱,那女人则一个漂亮的旋身就直接坐在了福伯的腿上,这一幕把我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