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善人家娶儿媳,几天前就开始忙活开了。正日子这天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张大善人亲自书写的门对子(对联)贴在前院的两扇大门上,上下联各写着:&ldo;双飞却似关雎鸟,并蒂常开连理枝&rdo;,大门两边墙上斗大的&ldo;喜&rdo;&ldo;盈&rdo;二字,分外耀眼;民间乐队的喇叭,锁呐,笙,琴高奏着苏北特有的小调《百鸟朝凤》的曲子,万事具备只等新娘到家拜堂成亲。张家的酒席是吃了一排又一排,时间也从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晚上。张大善人看不对头啊!说好了天黑之前新娘到门的,可酒席开到最后一排都要散场了,新娘还是未到。正在张家着急等待之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喊:&ldo;来了,来了。&rdo;却没有听见女方家放进门的鞭炮。张大善人、老伴和儿子一起出来一看,只来了两个轿夫抬着一顶空轿子,两个轿夫来到门前,把轿子一撂,朝张家三人跪倒便哭:&ldo;张老爷,少姑爷不好了,新娘走到半道,连同嫁妆和人被土匪劫去了。&rdo;张家一家人听到这事,一家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乐队也不吹拉弹唱了,大家里里外外鸦雀无声,随后又纷纷议论起来。张家三口人由喜到悲,张大善人听着老伴的哭声,就家钢针猛刺自己的心脏,他仰天长叹:&ldo;我一生积德行善,未做半点对不起别人的事,老天爷何等的无情,让我张家遭受此等祸事。&rdo;一股怨气上涌,堵塞喉咙,接不上气而躺倒在地。顷刻之间所有重担象山一样压在了刚满二十的张英华身上。此刻他变得成熟了,他没有慌乱,而是出奇的镇静,他立刻吩咐从人把父亲抬至卧室,又命人请郎中给父亲瞧病,请求母亲不要再悲伤哭泣,接着又打发了客人、乐队,安排妥当之后,已近午夜。他吩咐备下快马,准备连夜到新娘刘家商议,这时,刘家几匹快马已到来,马上之人均腰挎短枪。英华把这几人请到客厅坐下,来人向新姑爷行了礼,说道:&ldo;姑爷,事已查明,架我家小姐之贼乃大兴镇东贼人陈二板腰子所干。&rdo;张英华又叫来那个白天来传话的轿夫,双方又详细询问了新娘被架的经过,刘家来人请问张英华如何处理此事,张英华对贼头陈二板腰子充满了仇恨,这是什么世道,连一个想安分过日子的人都让你做不成,读书何用,你就是读满满一屋子的书,也不敌贼人手中的一杆枪、一把刀。正在他心如乱麻,胡思乱想之时,刘家来人说可以通过沭阳当地的贼头和陈二板腰子联系,要求陈二板腰子不要伤人、不得乱动刘家新娘。贼和贼通融,事情可能好办一些。张英华说:&ldo;看来目前只有这一条办法,只要能平安无事,无论花多少赎金我们都出。&rdo;这刘家在沭阳也很有势力,黑白两道也很能说上话。刘家就通过沭阳当地很有势力的大贼找到了贼首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顺坡下驴,答应只要愿意出500块现大洋,就可以放人放物,张英华只得又拿出500块大洋,派人送给贼头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敲了张家500块现大洋方才放人。如此一折腾,新娘刘氏和所陪嫁妆,才回到张家。这件事情发生在张英华身上,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他下定决心:当今世道如要自保,不受人欺负,手里没有武装是不行的。他决定购买,雇当地青壮年,编练一支武装来保家打贼。他把购枪一事告诉父亲张大善人,张大善人因为儿媳妇被抢心里郁闷,年龄又大,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父亲对张英华说:&ldo;以后这家庭就靠你来掌握喽,我和你妈老了,不行了,以后家事统统交给你了,不管什么事你做主吧。&rdo;张英华握着父亲苍凉的手,眼泪涮涮地往下掉:&ldo;父亲,都是儿子不好,连累了你老人家。&rdo;张大善人很虚弱,他咳嗽了几声,气喘不顺,待心平定了才说:&ldo;孩子,这不能怪你,都怪这个世道不好,作为读书人家,我也想留给你&ldo;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rdo;的家风,可这个世道,不让你过安分日子啊。&rdo;张英华含泪离开父亲。
那时购买,有黑白两条路。一路走黑道,找专门贩枪之人,但价格较贵,且枪的质量不敢保证。另一条道是直接从军队中托人买枪。gd军队,军记败坏,倒卖军用物资是常事。张英华决定走第二条道试一试。他带几个本圩青年,到宿迁县城去看一看。长话短说,几人来到宿迁县城,经人介绍,找到县城驻军一个连长。连长如约来到找张英华,瞧见张英华头戴礼帽,身穿杭州产的丝绸大褂,足蹬一双锃亮的皮鞋,双眼上挂着一副小圆墨镜,堂堂一个富家子弟。连长明白,此人肯定有钱,不是随便来瞎吹牛皮的。连长掏出英国产的老刀牌的香烟递给张英华一支,张英华接过,含在了嘴里,其实张英华以前并不抽烟,但为了显示一下老练才为之。连长又抽出一支烟,叨着自己的嘴上,他给张英华点上火,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张英华吸了一口,干咳了两声。几个青年小伙子冷眼站在他的身后。连长恭维道:&ldo;张公子,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富家子弟,真是少年老成啊!&rdo;停了一会又道:&ldo;张公子,不知要什么货(枪),长货还是短货(长枪还是短枪),数量多少?&rdo;张英华答:&ldo;长货要五只,短货暂要一只,有好货尽管拿来,钱不在话下。&rdo;那连长接着说道:&ldo;长货嘛,是中正式,一百大洋一支,子弹是一个大洋两排10发;短货嘛是德国造二十响大镜面盒子,五十大洋一只,子弹也是一个大洋买10发,长短货都是崭新没用过的。&rdo;张英华稳坐在桌边,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抽着烟,一只手不经意地嗑着桌面,并不答话。那连长又道:&ldo;张公子可知道,黑市上每支货要多发50大洋,这个价格算是很便宜的了,再说兄弟也只是跑腿而已,兄弟上面还有人,钱是要上交的,兄弟也只是挣个跑腿的钱。&rdo;张英华这才回话:&ldo;不过怎样交货?&rdo;那连长道:&ldo;当然是货到付款,交易过后各走各的道,走人了事,互相谁也不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