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奎从县上回来,又在家住了几天,他已经在家中呆不下去了,他知道部队上的同志们还在等着他回去。他想念和他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们,特别是他的搭挡、亲如兄弟的连指导员。他偷偷收拾行装。第二天天没亮,他悄悄起身,轻轻放开屋门,准备出发,可还是被处处留心的父母发现了,老俩口起身,拽住儿子,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家。母亲张汤氏哭着说:&ldo;我死了一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你了。你要是在战场上被打死,我们老俩口还有什么过头?&rdo;张东奎只好转身回屋,耐心地试图说服二老,可是不管怎么劝说,老俩口就是舍不得让儿子离开。他只好在家中又住了两日。父母豆腐生意也不做了,整天在家看守儿子,生怕儿子插翅膀飞了。
张东奎可不能老在家闲呆着。张东奎要干活,父母不让他干。张东奎拿扫帚扫地,父亲跟着。张东奎出去挑水,父亲跟着。张东奎只得苦笑着摇头。半夜里,他乘父母熟睡,从家中跑了出来。就好象当年离开家一样,庄子上的人谁也不知。他一个人走出庄子有五六里地,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这和当初被逼逃离家乡是多么的相似啊。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心情和过去比是不一样了。深更半夜,他独自一人走在道上。他在想:部队在何处转战呢?我究竟如何去找呢?他想来到县上去打听打听,可地方上的同志怎么能知道野战部队的军事行动呢?他先是往东走,想按照原来的路过去找,可他觉得部队肯家不会在原来地方。他停了下来,决定往南走。他知道:&ldo;南边洪泽湖里隐藏着新四军的一些机关单位。他一路来到洪泽湖西,经过艰难寻找,询问,终于打听到洪泽湖湖西岸驻着新四军三师留守处。他又一路打听,找到三师留守处,他从身上捣出介绍信,留守处的同志告诉他,他所在的部队已经转战到河南去了,离这里有千把、几百里之遥。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有敌伪顽,多少道封锁线。单独行走会有很多艰难险阻,再说部队流动性太大,你到了,人家又转移了,你上哪找去。留守处的同志让他安心等待,暂时先在留守处工作,等到部队转战回来,再加入部队。张东奎无法,只得留在留守处,暂时和留守处的同志们一道工作。
留守处的地点相对固定、安全。没有战火硝烟,没有冲锋厮杀,没有伤亡和牺牲。工作相对轻闲些。张东奎在工作之余和家乡的县委马林书记互通了几封信。他在留守处等了数月,也不见所在部队打回来。这时新四军另一支主力部队‐‐四师的第九旅,转战到湖西地区。他就说服三师留守处同志,让他们把自己的关系转到九旅。既然等不到自己的部队,他想参加九旅这只老部队。他奉命到九旅旅部,见到九旅首长张爱萍。张爱萍旅长问了他的姓名叫什么,家乡在何处,在三师部队任何职务,张东奎一一回答。张爱萍旅长过来给他整了整军帽,说:&ldo;小张连长,我们还是一家哩。我虽然是南方人,你是苏北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按辈份你该叫我大爹哩。&rdo;张东奎见到首长总有些拘谨,他小声喊了一句:&ldo;大爹。&rdo;张爱萍旅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ldo;这只能私下里叫,在别外可不能这样叫,得叫我首长。&rdo;张东奎立正答道:&ldo;是,首长。&rdo;
张东奎加入九旅部队,仍任连长。跟随这只部队转战半年有余。部队在皖北作战,围攻一处地主圩子,该圩子中的这户大地主是皖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户,家里号称有良田千顷,一顷合田地一百亩,这千顷良田该有多少亩土地?可见这户地主家是多么的财大气粗。据说这户地主家的主人跺跺脚,整个皖北都要颤一颤。
正文第二十二章(b)
书香屋更新时间:2011-2-131:19:50本章字数:2460
这次是第二次攻打。第一次部队没有打下来。因为这个地主圩子很大。圩里不仅有千人武装,而且轻重机枪、迫机炮轻重武器齐全,火力配备相当完善。圩子四周不仅有注满水的壕沟,壕沟内还有一层铁丝网,铁丝网内设有梅花碉。所谓梅花碉,就是几个碉堡连在一处呈梅花状布局,火力上可以互相支援,没有射击死角。这一道梅花碉内才是敌人一丈多高的土圩子。这道土圩子也和别处的土圩子不一样。有好一丈多宽厚。圩上可以走人。整个土圩子俨然是一座小城池,且敌人在圩内的四角筑有四个枪楼,站在枪楼上,圩子内外可以一览无余。九旅部队为什么要攻打这个土圩子呢?是因为该圩内大地主与日伪勾结,在这一带仗势欺人,根本不把地方土八路放在眼中。还在当地抽捐收税,从老百姓手里掠夺来的粮食钱财等物质直接供给日伪军,而且还在当地残害抗日军民,杀我党政干部。因此当地军民多次要求上级派主力部队拿下这个土圩子。九旅第一次组织两个团的兵力攻打,经过几天血战,土圩子外圩据点已全部扫清,只等最后攻击土圩子了,哪知周围日军出动数县兵力,拼命增援。担任阻击的部队虽不顾伤亡,全力阻击,可增援的敌人也打红了眼,坦克、飞机、大炮,从天空到地面立体攻击担任阻击的部队。敌人的火力十分强大,阻击阵地几易其手,直至被敌人攻破。九旅首长发现战场形式突变,我军有被敌人内外夹击的危险,遂下令撤离战场休整。
这一次围攻,部队作了充分准备。四师首长调来其他旅的两个团配合九旅行动。在九旅首长统一指挥下,调来的两个主力团和各级地方武装负责阻击来援之敌,九旅集中全部三个团的部队和所有火炮等轻重武器,围攻地主圩子。圩内的敌人恐怕被上次打怕了,领教过九旅的厉害,所以部队进攻较为顺利。敌人虽然顽强抵抗,但圩子外围敌人仓促修补后的那些梅花碉和铁丝网,经受不住迫击炮的轰击和战士们手中zy包的连续爆破。外部碉堡被肃清后,九旅首长又做了一番准备。总攻土圩子时,土圩子四角上的四个碉堡被迫击炮和zy包摧毁三个,敌人的火力配备被打乱了。在全旅火力的集中压制下,圩子里的敌人向外射击的火力有所减弱。从圩子里射出来的迫击炮弹也显得零乱。是东一炮,西一炮盲目射击,毫无目标和章法。在轻重武器的掩护下,战士们运动到土圩下面。在敌人活力的射击死角处,放置了十几个几十斤重的zy包,只听一声巨响,圩子被炸开一段六七米长的大缺口。攻击部队紧接着冲进圩内。张东奎带领本连战士也跟着冲了进去。战士们在圩内逐房逐屋和残余之敌激战。残敌想拼个鱼死网破,少见的能打。与我方战士展开肉搏。连长张东奎在惨烈的肉搏战中,突然被一个敌兵从后面刺了一刀,这一刀正刺中张东奎腰部。那个敌人拔出刺刀,想再刺第二刀时,被连部通讯员发现发现,抬手一枪击毙敌人。这一刀索性未刺中要害,但张东奎还是疼得躺在地上。卫生员赶紧过来包扎伤口,包扎好后,张东奎就坐在地上指挥全连战斗。巷战打得十分艰苦。经数小时激战,圩子里的那户大地主和地主家人连同顽敌残部统统被赶到那座残存在碉堡里,负隅顽抗,等待鬼子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