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时有多满意,后来得知乔辛被开除有多失望自然可想而知,何况理由还是他们未曾见过的,难以启齿的,同性恋?
这可是他们的儿子啊。
他们唯一的孩子,怎么会变得这么的奇怪、不要脸,在酒吧为男人争风吃醋,简直就是有病!是他在外面学坏了吗?是从小的教育疏忽了吗?他们为人父母的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将老还要受这份罪!
丢人!
长久以来靠欺瞒维系的稳定终于显出原形,现实如洪水般冲倒摇摇欲坠的父母。他们引以为傲的、听话的、懂事的、孝顺的、学习好的、当老师的、未来会娶妻生子的儿子,化作一根丑陋且扎眼的耻辱柱,让他们恨不得一头撞上去,撞个头破血流,撞个天旋地转,撞个以死明志。
乔辛的父亲当场血压上头引发脑梗,送到ICU不到两天就与世长辞。乔辛是在第一天赶回去的,他甚至是从亲戚那里才知道的消息。
那天,他跪在医院的监护室门外,求母亲让他进去看父亲一眼。
母亲在门的另一侧,问他:“你喜欢男人?”
乔辛没有反驳。
门一直都没有开。
父亲去世后,乔辛死皮赖脸跟着家里亲戚将人火化下了葬。
母亲对他一直都是冷淡的爱答不理的态度,直到葬礼结束后,宾客们大都散去,只剩下一些至亲。
乔辛跟在母亲身后一起收拾东西,突然一个原本摆在贡台上的苹果被砸了过来,乔辛缩了缩肩膀,没敢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母亲颤抖着声音斥责他,问他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又说他还嫌老乔家的笑话不够,亲爹葬礼上都得出来丢人现眼;最后,他的母亲颓然坐倒在地,她向苍天哭诉,又在对乔辛哀求,如同无数个崩溃的以往一样,她哭着问乔辛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乔辛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给母亲磕着头,也如同无数个惴栗的以往一样,重复着从唇中蠕动出“妈,对不起,我错了”。
至亲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要将乔辛母亲扶起来,人形攒动,乔辛和母亲之间的距离一次一次被阻断。
母亲保持着双手被拉起的姿势,声音如同瘫软的身体一样无力,却毫无阻碍地传到了乔辛耳中。
她说:“我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乔家容不下你,我也不配再当你妈,我养不出你这样的儿子。”
乔辛又磕了一头。
入夜,乔辛回到车站,找了一个附近的小旧旅馆开了间房,他拿着房卡刷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顾不上关不紧的窗户便已经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他大概就是从这时候有了做噩梦的习惯的。
梦里又把最近的事情重演了一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母亲让他进了门,父亲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床上扑下来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梦境转得很快,他在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看到了顾淞,顾淞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乔辛往过爬一点,顾淞便吐得更加厉害,惨白的脸色使顾淞变得面目可憎,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不停地喊着让乔辛别过来。
乔辛忙急匆匆地向后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