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贺兰致行打断她。
秦流萤被这称呼惊措了下,“你……叫我什么……”
贺兰致行是安国公贺兰泰达之孙,后者是皇帝舅舅,从这里算起话,两人还沾亲带故。魏帝向来抬举母族,以贺兰氏与皇家密切,贺兰家子孙与皇子皇女相识也是常事,算起来也能称呼句“表兄”“表妹”。
秦流萤却有一瞬愣住,她与贺兰自小相识,可自从她爹造反成功,自从她被封为公主后……再没听贺兰致行这样称呼过自己。国家有了既定规章,宫闱森严,连见面都少,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偶尔见上了也“殿下”与“下官”。
这样怀念称呼,带着过往记忆,让她一时不忍再苛刻下去,然而心里想着提醒,后仍然说是,“今日是尊府君喜事,你作为长孙离席那么久不好吧?不去招待宾客,你见识就留这儿偷听起人说话了?”
贺兰致行没有介意,“殿下也知道臣父只是家祖次子,长房伯父表弟们想要操劳,做人侄子兄长也不忍出人风头,不是吗?”
“明明是偷懒,你还能说出多花来。”秦流萤挑眉,“真懒得理你。”
贺兰致行笑道,“自家宅子,臣本想着找个去处小憩躲懒……若不是到了这里,又怎么能听到公主这么些‘肺腑之言’。”
他还真就厚脸皮地说了出来!
秦流萤斜瞪了他一眼,觉得一个人脸皮能那么厚真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是,他看着她说着她心事,“圣上旨意已定,便是急这一时也无用,您兴许觉得不如意了,可至少是留国都内,那一位女儿,”指是华贵妃,“可是要离京,一辈子只宝贝似养了这么一个女儿,能不急吗?”
这一刻要急也是别人,况且三桩婚事,排行上说皇四女大,从事态上来说,对外和亲也重要得多。
贺兰致行建议道,附上一情报,“公主何必争这一时?圣人这些日子正被华贵妃缠得紧呢,”又哭又闹,亲生女儿远嫁,怕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歪缠了,“圣人正烦恼得很,而华妃,一个得宠十多年女人是不会一时就显出败势来,行事也必然有章法。”
他竟然是为她出谋划!
秦流萤不能否认贺兰致行这货脑筋还挺好使,分析得也确到位。
“一个两个都去求情,这不是显得圣人不会指婚,是指错了人呢还是识错了人呢?”如果后者就严重了,“圣人下不了台,那么到了后谁都别想求得成情,还要落得圣人心里留下个坏印象。”
确实不合算啊。
秦流萤也不是想不明白,“我早知此刻去求情也落不得好,听了你话也确实印证这点。”
“便是要找人说好话,又何必去找那等狼子野心之徒。”贺兰致行目微睨,“旁人要无非是功名利禄,其余不过是事不关己罢了。下官与公主相识多年,旁人不讲‘情分’,要知晓什么事,公主又何不来问我?”
秦流萤一楞,是啊,要传递消息什么,找贺兰不是容易事了么。他们自小认识,一个后宫,一个前朝,传递消息、达成交易已经形成长期合作关系了。有什么事业应该先联络长期合作伙伴,她真是傻了慌了神了竟会去找萧清岩。
接下来话却说要让她喷血。
“况且,咱们说起来也‘狼狈为奸’了那么多年,”贺兰致行凑近到她身边,故意说着语义暧昧话,“有什么事公主不来与下官合计,要去找外人说情呢。”
秦流萤真是要被“狼狈为奸”四个字呛到了。她承认双方确实是经常有交易,也能……算得上结盟吧,不过政治上结盟,说穿了就是因为利益。类似盟友她也不少,却也明白为了利益而聚,这样盟友是不可靠。秦流萤不会相信贺兰致行,正如她不会相信她任何一个因为利益而结交上她盟友。
充其量只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帝王爱女,一个是帝王母族后辈,都是距离帝王近、也得帝王信任人,互相有些联系,传递消息、卖一些互利互惠好,是再正常不过政治交易了。
因为利益而交易,因为交易所以不可靠。逢场作戏事秦流萤没少做过,她不是个传统意义上好人,想要名利场上混,女性身份成了她一大优势,正如许多女政客所作一样。说些暧昧话,暗示自己婚姻……这些名利场上女性资本,当然也是不少长得好看男人资本。类似话她说过,也听人做过同样暗示不少,她却永远都不会当真。
秦流萤觉得贺兰致行真不知道是哪里脑抽了,竟然会突然和她说这话。同样是把逢场作戏玩弄到顶级风月老手,他突然说这话,秦流萤想都没想,就回了个白眼。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么。
秦流萤忽然计上心头,也对着贺兰致行盈盈一笑,“既然你我都已经是‘狼狈为奸’了,表哥你要不要就娶了我?”
贺兰致行她笑起前,眼珠乱转时候就知道她没什么好话,原因无他,太了解一个人罢了,连她脸上只要做一个表情就能猜得出她心中所想。
秦流萤等着他回答,却不料贺兰致行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她,并不回话。
似乎嘲笑她愚蠢。
“你……到底是怎么想?”秦流萤有些不甘地问道,其实对方不会答已经是拒绝了,“难道我不够好吗?再怎么说都是一国公主……”
贺兰致行心中叹息,这个姑娘总看不清真正关心她人……可他竟然傻,明知道她看不清,却依然愿意等着她回眸那一天。
自己也是个傻子吧。
如果对她说“好”,以她性格怕只会把自己当做任她随意愚弄愚蠢冤大头;如果说“不好”话,她洋洋得意笑脸又该出现怎样裂缝……
“你到底是怎么想,你应该是喜欢我吧?你如果娶了我话……”
知道他心意,竟还能这样轻描淡写,用论斤称量方式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