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致行真要发笑,妹子这么说倒有点是非不分,当初这又是为了谁了。
自己妹子就是这么个性子,若换了别事,批评就批评了,牵涉到流萤,他反不能说得重了:本来婚姻就还没敲定,妹子这样个性,即便场面上不违逆兄长,心事埋着往后也要记恨上流萤。
未来姑嫂不和,不但是家庭内部不融洽,影响发展,多他也不希望他看上那个人,往后为这个费神。
这样矛盾,由他来解是好,“她也是为你说话。”
“谁要她逞威风了,”贺兰明薇道,“你倒是听听她事后说话,什么‘抽人要用自己手’,哪像个闺中女子说,整一个泼妇。”
当时秦流萤和贺兰明薇也只是初识,不知道她性子,只以为是软弱了些,事后和她说,“人做任何事,只能靠自己。过得好要靠自己,日子舒畅也靠自己,哪怕被恶人欺负了,报复回去也要靠自己。”
“别想着恶人有恶报,然后就干等着人被‘恶报’去,那是□,”秦流萤算准这姑娘绝听不懂什么叫‘□’,除非她是穿,“若人对不住了你,你又气不过,那只有两个法子,要不你就忍气吞声算了,气量大是种办法;实是气不过,那就直接用手抽过去。别想着等人家‘报应’,人靠只有自己,哪怕是抽人,也要是自己提起手去抽人。”
当时这话把贺兰明薇说得小脸苍白,“为女子,还是要软和些好……”
这话她说不出口,她要敢场面上驳人,也不至于刚才被人欺负成这样。
所以秦流萤就这么说下去了,“只有两种法子,要么忍,要么不忍。很简单事,各有好坏,自己去选了就别后悔。但蠢不过,就是那些既不能真气量大自己排解了事,想要报复人又前瞻后顾,左右犹豫,愚蠢不过了。”
贺兰明薇到底没听进去她这话,只觉得这女孩是驳了她面子,至今还记恨她。
其实也真如秦流萤所说,贺兰明薇既不能做到气量大,宽容于人,又没勇气表达自己想法。左是犹豫,右是咽不下这口气,实是愚蠢不过人。
她个性确如秦流萤所评那样,对着外人蔫头蔫脑,软和地敲不出半句话,对着自己人,或是对自己友好人,倒是刻意指责,倒像是全世界对她好人反倒是犯了错。
这会儿她对着兄长倒是指手画脚,因为她明白这是个对她好人,“反正我就是不喜她。”又补充了句,“往后也别借着我去给她送东西了。”
她倒是忘了每回见了人家,就装出副姐妹情深样子来,若不是这样,贺兰致行也很难直接就跳过她,直接以妹妹名义对心上人表达心意。
这么说完后,贺兰明薇就直接气呼呼着脸转身跑了,让她兄长看着哭笑不得。
无论如何,自家妹子这个性子往后总要吃亏。贺兰致行决定,一定要妹妹出嫁前,以心上人之外话题作引好好地和她谈一次。
然而事情发展终是出乎人意料。
贺兰明薇实不愧“坑人”之名,她爹死得早没让她“坑爹”得上,她哥实是被她坑上了。
这姑娘回了房后,倒是改了心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通。
作为一个封建剥削阶级小姐,贺兰明薇也不可能是光棍一个,身边总有诸如坏丫环、恶奶妈之类之类狗腿子角色当其参谋。
见自家小姐不高兴了,这些关系还挺亲近人就要问缘由了,等问清了,也总还有算是脑筋好使人和主子说了,“您这是置什么气,咱们老爷走得早,若有结份贵亲,姑娘往后出了门子,也有个仰仗不是”
贺兰明薇只是性子奇葩了点,脑子还不算太笨,这个世故她也是一点就通。
自己嫁了人,女人婆家地位也要看娘家仰仗上,便是出了门子,也不能冷落了娘家,往后被欺负了连收容地方都没。
她家家世算不上好,荣华富贵说出去是羡煞人了,可真这个圈子里,土豪里也还是个晋。不过是因为和魏王关系密切些,讨好人就多了起来,真正头一等尊贵人家,无论是世家还是勋贵,都是看不上他们。
若只是这样,贺兰明薇倒还好过些。至少现明面上贺兰家声势还是极大,有心人眼中就是小人得志了,但总得来说,不想去嫁头一等人家,配个差不多婚姻,至少不会让家里姑娘嫁了反而受苦去。
贺兰明薇婚事就是这样,她是按着堂姐妹惯例,许也是差不多人家,但议婚时候还是有尴尬:姑娘她爹都已经不了。能接纳她人家倒多有几分是看贺兰家现声势上,其次也是看过她觉得她软和。
未来嫁了人,她能仰仗给撑腰就只能是娘家大哥了。二房情形比其他差些,贺兰明薇也希望他能有个强势妻子岳家作为助力。
这个上面就显出了她白目了:如果换了秦流萤,她能明白说,找个翁主当老婆能得助力肯定不如找个世家女来实惠。
贺兰明薇就不知道了,她有这观念这时代也很正常,似乎所有事物只要和“皇”、“王”扯上了联系就瞬间高人一等。
这会儿她也就真想通了,“兄长若能得阿萤为妇,倒不失为美事。”
一边仆从们也是一个想法,“您总算想通了。”
想通了才不好!
贺兰明薇这会儿就开始琢磨起了坏主意,准备使劲浑身解数一定要把她哥和翁主绑到一块给她当苦力。
然后……
果然是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