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江煜把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里,声音闷闷的,“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禹承舟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刚刚好盖过肩头。
“明日便回,我带你回。”
听到这话,困得眯成缝的小眼终于安心地阖上了。
江煜又做了梦,迷迷糊糊之间看到的不是青漓宗的主峰,不是他的弟子房,而是漓阳峰上榛榛莽莽的万亩密林,清泉绕着简朴的两厢居,古槐常青永伫。
大典算好吉时,定于晨间卯时三刻来迎江煜。
卯时整,天空泛着蟹青色,一个黑色的长袍虚着脚步,推门进来。他四下探望一番,目光触及霞披凤冠的佳人,神情暗了暗,摸黑走了过去。
他的手落在佳人细嫩的脸颊旁,佳人打了个寒噤,呢喃一句,没有苏醒的痕迹。
这人目色一沉,咬紧牙关,将红裳整个圈进了怀中,打横抱劫了出去。门外早已备好车马,车轿在宫墙内一路飞驰,稳稳停于一座庙阁前。
佳人好似比想象中沉了一些,睡脸安详可爱。
“江煜,江煜。”兰汝轻声低唤,“是孤。”
佳人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惊恐地张开了双臂挣扎起来。
兰汝怕他叫出声引来侍卫,便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别怕,孤是来救你出来的。”
这里是大齐的祖坛,几代帝王的灵牌高高矗立,烟雾渺渺而上。整座庙阁阴暗幽森,它位于皇宫的最边角,守卫最少,且直通外界,是兰汝千算万算选出的绝佳路线。
佳人愣愣地望着兰汝的脸,仿佛努力回想他是谁。听完他的话,一下子反抗挣扎着更为激烈了。
“孤知道,你是要去找云凛仙君的!”兰汝哪肯放人跑,将其紧紧拢住,又柔下声来劝慰,“孤以前也敬重他,钦慕他,认为他强若天仙。”
他的语气徒然一转:“可是他根本不会在乎,不会理睬,不会在意孤,也不会在意你。江煜,跟孤走吧,父皇在那太监的操控下四处贪求灵力,孤拜师本想借他的手除去那妖贼,谁知道他竟能狠心将你送入大典,用你作饵。”
“孤不忍,孤在意你。”兰汝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祖坛之前便算礼成,等仙君在大典上除了妖贼,你也是孤这世的正妃。”
佳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兰汝这段用情至深的表白之上,他注意到了兰汝发冠上一个闪耀金贵的银珠,毫不犹豫,抬手取了下来。
“你回心转意了?”兰汝大喜,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日的红豆耳珰,“江煜……”
下一秒耳珰没入佳人圆润白净的耳垂间。
佳人惊鸣一声,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啼叫!
兰汝:“……”
金足鸟被扎疼了又变回鸟形。火红嫁衣顷刻空荡荡地散落在地,它从其中探出头来,一边四处逃窜,一边不忘张开鸟嘴,吞掉银珠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