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上的纱布拆了又绑好,瞄了眼伤口就看出没有大碍,最近的三两天无论清晰还是睡眠中都异常焦躁和暴躁,以至于半夜一手刀抽在树上给自己疼醒,接着就出现了不深却大片的伤口。她知道自己熟睡身体未必老实,从来没敢树杈上一仰“潇洒”过夜,于是就抱着刀倚着树干将就,再从坐着变成躺着,脸上就让刀柄硌了印子出来。
“来咯。”霍心云进屋看了眼焚香品茶朝自己打招呼的老大爷,点点头径直走到一侧圆桌旁坐下,在果盘捡了颗梅子丢进嘴里。
“你可真没客气,这是我托人老远捎来的青梅,无论人情还是价格都贵着呢。”老大爷边研墨边说。
“我管你,反正你又不在乎这点钱。”霍心云两眼空洞,注意力在舌头上剥离着梅核。
“啊,是!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在意对我是一回事,要对你来说……”
“打住,我不想听。”霍心云仰颈将剥来的核吐进废水桶里,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笔架,问:“你又要练字?”
其实这是句废话,大爷纸铺好了墨也研好了,毛笔已经拿在手中,正品了口茶构思第一笔。
“我在想一些事情,随手临临帖对我思考有帮助。”大爷的第一笔还没构思好。
“嗯,行!”霍心云学着他加重语气的方式说话。
“行!”大爷也点点头,开始落笔临《子虚赋》。
大爷姓赵,家里不算富有却也谈不上穷,只靠大爷自己本事一手打拼,不靠家庭独自攒下了不少闲钱,再搞个不大不小的带院小宅,没事放些稀奇玩意养生练笔,足够自己怡然自得享受生活的了。霍心云很早之前由某次机遇某种缘分与他结识,交谈意见不同却能聊的投机。因大爷不但大她好些年龄又经常讲些道理见解与经历,活像个教书先生样子,霍心云就叫他赵老师或者老赵。
要是说这是忘年之交,他俩应该都不会反驳。
大爷认真临帖,霍心云安静瞧着他屋里挂的幅杜鹃花图,她这次不需要“入定”一般沉浸领悟神游,这样静静看着修行也能有效果。
老赵写到“奼”字左想右想没决定如何下笔,蘸墨刮墨来回了十来下,抬头跟霍心云说:“对了,我昨天出去转了转,见着个看着不错也便宜的梅花画买了,而且好像就是姓蔡的落款,你要不要看看。”
霍心云转头目光还留恋在杜鹃上,说:“我出去转咋没看见,拿来看看。”
老赵就把笔撂下翻箱倒柜拿了一卷画出来,霍心云又瞄了瞄杜鹃,接下画展开。画很长她拿着展不全,要是挂这画得挂很高的地方,不过她已经看到了画的一半包括右上角的落款。
“你哪找的蔡氏的?”霍心云端着前后左右踱了好几步都没找到除了地面能平放的位置,总不能放在人家书桌上把临帖的字给他盖了。
“就三里胡同那家,楼上。”老赵竖起手指往上指指,“我看见写的蔡氏就给你带回来了。”
“唉我之前去三里胡同没看见啊,你还知道蔡氏?你认识他?”霍心云双手收上面展下面看。
“说起来,我能知道蔡氏还是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霍心云抬头看他一眼接着看画。
“不是你给我说的吗,那天,你帮人看文房铺子的时候,你给我聊过。”老赵两手揣在衣襟后面抖抖全身。
霍心云盯着画上一片梅花瓣漫天回忆,恍然大悟状说:“噢——噢噢,噢我那个时候跟你说的呀,我给忘了。”
“那不然你们这些后生我也基本没机会认识啊。”老赵耸耸肩又去临帖。
霍心云把画搂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嘟囔些什么,对老赵说:“赵老师我我先把画放地上,然后要有一阵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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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悟,过一会儿再找你聊啊。”
“啊可以,那你就先忙,完事了再叫我,反正我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准备工作就绪,霍心云马上平心静气控制心态思考甚至还有呼吸,全身心进入“悟”的状态,佛经讲一花一世界,她要去感悟那种通过一朵花观出世界的禅宗。
她并不知道圣控力有生命一般自行游走,有些散发的能量变寒在地上冻了一层霜,渐渐积成一层薄冰层。她沉入会意好几天,气息一直忽有忽无,人如同进入冰窖中,像梅花一样经历苦寒的磨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