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珂永远都记得当年那个在定北王府,梨花树下,被散落的梨花吹满肩头的白衣少年,出尘的姿态,嘴角浅浅的笑意,带着温润的气息,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自己年少的眸底,再也不曾散去。
曾执念于得到他,可却发现那人的心自始自终都不曾从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女身上离开过,他总是看着她,而自己总是望着他,就这么远远地望着,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心口破碎的声音。
可是,就在房内的那一刻,想起了许多事情的楚玉珂,再离开房间又一次看到这个出尘的背影,为什么留给她的从来都是背影,她真的不要了,真的痛够了。
萧何抿了抿薄唇,不语,却是间接地告诉楚玉珂,他确确实实知晓。
“萧何,你果然无情。”楚玉珂最后丢了这样淡淡的一句话,擦过他的肩侧,衣裳相触而过的声音带着一种落寞的决然。
“萧叔叔,你何苦?”祁云初叹息地声音从萧何的身后响起。
萧何负着手,目光平视着正前方,那个挺直着背脊头也不回的离去的女子,眼眸底的深意让人看不清。
良久良久,直至那个白色的身影离去,消失在石魔森林口之后,萧何才缓缓地抬起手,覆在胸口,修长的食指在雪白的衣裳上轻点了几下,那是心口的位子。
“这里,住了人,已然满足。”萧何的声音淡淡的,眸子却因心口里塞满的那人而浸满笑意与柔情。
无情的人若是有情起来便是一辈子不忘的深情,即便再苦再涩,也会因着与你欢乐的点点滴滴而心满意足。
其实爱上一个人是相当美的一件事,而能与爱的人长相厮守则是最为幸福之事。
祁云初看着这样子的萧何,又想着那样的楚玉珂,只觉得爱太过折磨人,命运又太过戏弄人。
祁离与苏沐染相爱相虐却不能相守到老,萧何深爱苏沐染,却只能阴阳相隔,楚玉珂爱着萧何,却始终替换不了他心中深埋着的那人。
这一切的纠纷,一切的痴缠,皆源于一个爱字,命运安排你我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相恋却又难以相守,何其苦楚。
这样子看来,最为幸福的莫过于楚战一人,随年少时寻不到心中的水中月,但是却有那样的温柔陪伴在身边,而后挚爱逝去,仍留下了爱的结晶,能够抚育并思念。
最美美不过简单的幸福。
祁云初垂着眸子,思绪萦绕着自己,烦躁的同时也闪过一幕幕和严寒之的过往,一瞬间有种崩塌的感觉,她想,若是她也遭受这些,那又该如何对待,或者是根本无法承受。
不论是萧何的痴情,还是楚玉珂的不弃,这都是她所做不到的,多年黑暗血腥的生活早已造就了祁云初不得便弃的性子。
严寒之,若是你敢这样对我,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祁云初咬牙切齿地通过这样的发泄来舒缓心底不平静的情绪,这一刻的她都忘了自己还没有承诺过严寒之什么,却在心底有了宣誓。
爱总是在不经意间引动心扉,即便你一再忽略,但是砰动的心就像发芽的种子一样茁壮成长,开花结果,让你根本就无法挡住这样的势头。
而此刻,身在楚都的某人,正一声声地打着喷嚏。
严寒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春夏之交,气节不定,受寒了。
也不知道云初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严寒之叹息了几分,对自己的无用感到一阵阵地挫败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云初果然说的没错,自己根本就是个没用的人,每次云初的来往自己都找寻不到,想守护在她身边可是却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寥寥地勾勒了几笔,严寒之方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书案上铺着的宣纸,薄薄的纸上跃动着一人,墨色细腻的笔画中勾勒出是一身青衣,在马背上张扬的少年。
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挥动着马鞭,肆意张扬的笑爬上那张平凡的脸,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唯有那双眼,灵动无比,似乎是双会说话带着情绪的眸子,深深地引人入胜。
这是云初为了给自己舒解情绪邀自己到城外赛马的样子,青丝拂动,青衣飘扬,那个普通平凡的少年便落入了自己的眼中。
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屑表达罢了。
严寒之的薄唇止不住地上扬,放下这张宣纸,转而又拿起另一张,整个书房内,宽大的书案上铺满了宣纸,纸上跃动着不同的画,画中却都是同一个人。
这张?是新科探花,严寒之记不清当时她的模样,只知道是个很瘦弱的少年郎。
这张?是身着墨蓝色官袍,一脸狡黠调侃的模样,严大人这般盯着下官,莫不是被刺激地有了别的癖好?当时她是这样说的。
严寒之忆起那人的模样,突然觉得一阵好笑,明明是个女子,怎的如此大胆,什么话都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