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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犹记得第一次来朱家古宅的情形,像个土鳖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如今,新鲜感没有了,只有沉重。
客厅里。
朱新宁泡着他最爱的苦茶,展示依旧蹩脚的茶道。
还是那个抿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还是那身蹭亮蹭亮泛油光的油毡皮衣,只是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来了。”没有正眼看,认真泡着茶,语气平淡。
“唔……”张上有些拘谨,如第一次来古宅时的紧张。
“坐吧。”指了指八仙桌对面的凳子,“听说你和朱曦同居了?”
张同学小心翼翼地坐下,一脸苦逼说:“那个……我俩……”
话没说完,就见朱新宁一脸不爽和狰狞,猛地站起来照张上脑袋狠狠巴了一下,扇得他脖子都向下一顿,又弹起来,“谁他妈给你的胆子?”
作为父亲,他唯一的女儿被人睡了,感觉世界从此缺少了一抹颜色,五味杂陈,满心酸楚。
要不修理他一顿出出气,能活活憋出心脏病。
张同学像偷了别人国宝一样心虚,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朱新宁。
“你他妈的,要不是……老子就毙了你。”巴了一下还不解气,嘴皮子绷着发狠。
张同学低头,老实受教……再也没有张黑金的无上风采。
骂了会儿,坐下接着泡茶,“前段时间,听说你把汤震东的几个子女都送进号子里去了?”
“他们姐弟把白龙煤矿十六亿资金瓜分完了,损坏公司利益。”
“那矿我早送给汤震东了,他跟了我一辈子,救过我好几命,你这么搞,让我怎么和他交代?”
“……他管教不严。”张上小声解释,当爹的管教不严,就该承担责任。
“你他妈光顾你自己,倒是替老子想一想。”恨得不行,坐凳子上像个长臂猿似的,探手又巴了张同学脑壳一下。
接着说:“听说你还免了黄井盖他们三个,还把顾名山也送进去了?”
“顾名山任由三交河村民丝私挖滥采,险些把村里地下挖空,万一挖出采空区,让村里出世,公司都得受牵连。还有黄井盖他们三个,不听总公司调遣,只能免了。”
“黄井盖跟了我几十年,小时候就跟我穿开裆裤一块长大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因为不听你的话把他免了,皇帝当的爽吧?”
“……”自觉缩了缩脖子,躲八仙桌远一点,免得被巴。
“听说你把我的煤矿都卖了?”讲这句时,朱新宁的语气明显深沉了很多。
这些煤矿不只是财富,更是他一辈子的成果和心血。
他这一生,就寄托在这些煤矿上,他的成就和地位,皆是这些煤矿所赐。
“没全卖完,还有几座。”张上弱弱地说。
“谁给的权利卖矿?”朱新宁眉心拧成一疙瘩,脸上的难堪像是死了家人,令空气凝固,“没了这些煤矿,没了就业岗位,以后怎么给退伍军人安排工作?”
“我们可以用热钱创造更多岗位。”
“岗位?”
朱新宁不屑一顾,“就你那破网站能养活几个员工?当兵的都是大老粗,搞网络屁也不懂,怎么上岗就业?就那破地产公司,让有功劳的战士去给你太阳底下当民工盖房子?”
“不会这样的,只要长上网运作成功,地产公司在全国各县市建好大厦,绝对不比煤矿的就业岗位少。”
“嗤……”朱新宁摇头,不认同张上的说法。
只要有矿,哪怕将来价格不紧气,那也足够富裕几十代人。
因为这种产业不会有太大风波,能源是永远不会退出历史舞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