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会挠人了呢。
叶怀瑾干脆顺势躺在了地上,漠然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前厅的鼎沸人声逐渐消散,他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如同清泉击石:&ldo;把我杀了,又如何?&rdo;他睨了一眼面前立着的少女,虽然是仰视,却像一只傲人的孤鹤,他道:&ldo;然后呢,你怎么办……&rdo;
许宁妤冷漠启唇:&ldo;与你何干。&rdo;
&ldo;许姑娘说的好啊!&rdo;
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从身后飘来,许宁妤本能的往后看去,见到来人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煌煌月色里,一金色锦袍的男人大步而至,走到庭院中央,绕着倒地的叶怀瑾走了几圈,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叶怀瑾却并不看他,眼睛仍死死盯着许宁妤的方向。他的唇色已经开始由紫转黑,毒至心肺,便是想要说些什么也没太多力气了……
&ldo;阿……玉。&rdo;恍惚间,前厅的鼎沸人声已经挺不太真切了,余光里,他瞥见月门外影影绰绰的人头攒动,他心里想着,既然答应了姑姑,那今天就拼着这口气护她到底吧。但愿……他们想要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命……但愿……她知道的还不算多。
他不太想管身边等着看他笑话的这个人,强撑着一口气执着开口:&ldo;既然报了仇……那便走吧,再晚……你想走……怕也走不成了……&rdo;
&ldo;有我在,怎么就走不成了?&rdo;不等许宁妤有任何回应,边上的锦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背着身子蹲下隔绝掉许宁妤的视线,然后惋惜的看着叶怀瑾狼狈的样子,隔着袖子将匕首用力往下一按,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语调开口道:&ldo;放心啊如英,你死之后,我自然会亲口告诉她谁才是她真正的仇人。&rdo;
叶怀瑾被这男人压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额上颈间青筋暴起,双眼通红似要迸出鲜血。
许宁妤静静的在庭院中站着,冷眼看着这个她住了六年的院子,小鹿般的眼睛在没有情绪的时候看着格外怜人。她就是用自己这双&lso;无害&rso;的双眼,骗了叶怀瑾,骗了她的世子哥哥整整六年。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东厢之外的前厅恢复了安静,清漪院里静的也只有偶尔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过不了多久,被她在生辰宴开始前支使开的仆役就会回来发现这里的情形,不过……都无所谓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劲风擦着许宁妤的耳边飞过,不待她有反应第二阵风又直扑她面门而来,锦袍男子察觉不对,忙往身后看去,就看到许宁妤茫然的盯着胸口,面色苍白,嘴唇乌青。
锦袍男子疯了一般到许宁妤身边,只是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他结结巴巴的哆嗦着手去拍许宁妤的脸,语调隐约透出几分慌乱:&ldo;你、你不许死!听见没有!&rdo;
还有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不过也才刚知道的真相!才有了弟弟的把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让许宁妤出事!
那一记柳叶刀飞快,还淬了引发束魂草的药,许宁妤甚至没怎么觉着疼。那人可真是谨慎呐……也够看得起她,一记直击心脏的飞刀犹还不够……
她自嘲的笑笑。
只是笑意还没泛开,便被眼前的锦袍男人晃得头晕目眩。她白着一张脸动了动唇,道:&ldo;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宁妤……无缘帮得了殿下了……&rdo;
&ldo;谁准许你死的!&rdo;锦袍男人急红了眼,咬牙切齿:&ldo;说好的只依仗本王呢许宁妤?!今天这算是怎么回事?大仇都还没报就上赶着去死你个真长本事!&rdo;
许宁妤有些茫然,这人说什么呢?叶怀瑾不是已经死了吗?
锦袍男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ldo;你真以为尚书府灭门是叶怀瑾干的?他凭什么?!你又以为本王为何帮你?你以为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儿就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有些人巴不得你死呢!你就这么急着满足仇人心愿吗?!&rdo;
许宁妤被他掐着肩膀,痛的几乎要晕过去,然而男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字字句句都捅在她心窝子上。
她浑身冰凉,颤着声道:&ldo;你说‐‐&rdo;什么……
&ldo;我说‐‐&rdo;锦衣男人句句诛心:&ldo;你的仇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高高在上;你的亲娘生生看着尚书府惨案发生,却无动于衷;国公府精心护着你六年,也被你悄悄在心里仇视了六年……还有‐‐&rdo;
许宁妤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一切,这男人每说一句,许宁妤的心就沉下去一分。她恨叶怀瑾恨了六年,谋划了六年,听这两个人摆布了三年。然而现在,她自以为终于如愿了竟然跟她说她错了?
她扭过头看着不远处叶怀瑾狼狈倒地的身体,这六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让他难受,而叶怀瑾自始至终对她都只是宽容又宠溺的笑,她却永远都只觉得假。
那把他送给自己的匕首还在他腹上插着,就像是一个笑话在看着她。她又惊又急,不多时泪水就溢满了眼眶……
急怒攻心,胸腔间的气息却提不上来,她想说话,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边这人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她想,她大概得亲自去地下跟叶怀瑾道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