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收了剑,轻轻“啧”了一声,开口道:“还真不是穆家人。算了,我只杀姓穆的。”
“但是,”他把长剑收好,“你用的招式,我有些熟悉,是谁……是谁呢?哎,我真是老糊涂了。”
洛疏竹依然半跪在地上,额角爬上细细密密的汗。她以清光剑支撑身体,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呕出一口血来。
那人看着她的手法,灵光一现,又恢复了起初温和的声线:“小姑娘,五千年前,天族还未分家的时候,十二域皆以洛同威为尊,你与这人,是什么关系?”
她略微思索,最后没有隐瞒:“洛同威,是我祖父。”
“哈哈哈哈……”他爆发出一阵笑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到直不起腰来,“洛家人竟然被穆家人关进来了,哈哈哈哈……有趣。”
“原来没有我的天界,如此有趣啊。”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洛疏竹,笑笑,“罢了罢了,今日留你一命。日后,给穆家找找不痛快,也好。”
那人走了。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
真是个怪人。
洛疏竹掏出吴知景给她的瓶子,把剩下药全部倒在了膝盖上,又把地上的婚服撕成长条,包扎在伤口处。
她一瘸一拐地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把簪子上镶嵌的珍珠、宝石拆下来,收入怀中。
暗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见了,连带着窥视也少了些。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听到了她的姓氏,还是因为她刚刚接下的那一剑。
总之,无人烦扰,总归是好的。
她避开他人,一路上楼,找了靠近塔身的无人位置,盘腿而坐,运转灵力。
洛疏竹兄妹二人皆修习洛家剑法,唯一不同的是,洛留影修的是祖父和父亲的九杀心诀,而她,修的是母亲的沉心诀。
非是他们洛家厚此薄彼,只是因为,唯有九杀剑承认之人,才能够学习九杀心诀。
沉心诀共有九层,层层递进,洛疏竹如今已熟练掌握到六层,隐隐能够触碰到第七层。可是,一旦对决到方才那种高手,她还是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滞涩感。
就好像,她和她的清光剑,无法达到真正的统一。
大概……还是要再修炼。
灵力在周身运转几周,左腕和膝盖刺痛感缓和了不少,洛疏竹睁开双眼,提起清光剑,往旁边走去。
*
海冬在通雷塔呆了一百年。他本是天灵族的巴蛇后裔,修为也算不上高,在塔中浑浑噩噩、做低伏小地混日子,只愿平平安安地活到六百年以后,被放出去重见天日。
今日通雷塔来了个奇怪的姑娘,她穿着一身婚服入塔,左腕处一道骇人的伤口,竟然还能够接下那老怪物的一剑。
虽然她受了重伤,但海冬知道,这人,他惹不起。
然而,千躲万躲,这姑娘居然直上到第二层,寻了处地方疗伤。
此刻,她就坐在距离海冬几丈之内。
海冬秉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对方。他在压抑的氛围中,默默祈祷旁边的姑娘抓紧离去。
然后,他看到那姑娘忽得睁开双眼,提着那把反着寒光的长剑,朝他这走来。
那把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姑……姑娘,我、我没钱。”海东想起她半跪在地面、从钗子上摘下珍珠的场景,不由得又补充了一句:“在这塔里面,钱财珠宝什么的,没、没用。”
“我问你,厉拂衣在哪?”
“啊?”
洛疏竹看他一脸茫然,皱起眉头,又问一遍:“厉拂衣,三百年前,那条被关进来的青龙,在哪?”
“在上边。”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似的,“轰隆”一声天雷在此刻砸了下来,从塔尖向下流淌,把整个塔都照亮了一瞬。海东被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