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辖她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人敢上书弹劾她,弹劾白家。
皇姑母虽然还是太后,但今夕不同往日,她那副身子骨已至暮年,说不准哪一日就驾鹤西去,白家后继无人,官场上更无后劲子弟,泯然众人矣。
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更不希望跟锦衣卫的人有什么瓜葛。
这个女人讨厌归讨厌,但也并不过是一笔钱的事儿,快点打发!
嬷嬷包着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递到了宋榆手上,皮笑如不笑,“夫人今儿有些不适,怠慢了娘子,您莫怪。”
“这怎么行!”
宋榆立刻将银票揣在荷包里,包着药箱起身,堆着担忧的表情。
“一来,都督说,夫人是他晏都时候的旧友。我上次冲撞了夫人,也需去拜访拜访,不打不相识;二来,我本身也是医女,行事方便,若夫人有所不适,也不必麻烦外面的郎中。”
宋榆言笑晏晏,花言巧语一通,故意夸大拉近她和沈樾舟的关系,说给闵家人听。
人嘛,都希望自己身后有强有力的靠山。
白永善嫁入闵家五年,寻欢作乐,肆意妄为,不过是皇太后和白家在她身后撑腰。
而闵家虽说无白家权势,但也算是淮南当地有名的望族,大地主之一。娶白家女儿等于公主下降,只需要供奉着就能享受白家的资源。自然不会在乎她的行为是否有妇德妇容。
只是听说这段日子,白家人屡屡在官场上生事,太后再一次缠绵病榻,太医院已经束手无措。
太后一倒,白家人唯一的靠山就此轰塌,在本就不喜外戚的大晏王朝,白家之后的路,恐怕得难如登天。
这也标志着白永善在闵家如日中天的日子,正式落下帷幕。
此刻她把锦衣卫提出来,也是想借机向其示好,让闵家人心有掣肘。
昨日她听闻白永善指责她的那几句老相好,便怀疑闵家是不是另有谋定好的娘子,等着白家倒台,还停妻再娶。
宋榆上辈子在人精堆里修炼,不说精通人情,但也能触类旁通,三四句就将白永善的好奇心调了起来。
白永善软踏踏地绵在软榻上,妆容未疏,粉黛未施,毫无待客之道。
但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看上去虽懒散,但还端着世家贵女的体态,一举一动莫不得体高贵。
“你很好。”
她屏退左右,隔着珠帘,淡淡地看着宋榆,说出了一句不知道是夸还是讥讽的话。
宋榆似笑非笑地点头,“夫人说笑了,能在都督手下过日子,我当然好。”
她不吝啬接受每一个人的赞扬。
宋榆起身,开满见山,“今日见夫人一面,其实是有一件要事希望夫人能帮一帮忙。”
“小女子名唤宋榆,是城西一间药铺的当家,店名南星馆。可因药铺失火,库房内中草药付之一炬,毁坏大半。夫人结识名士多,还希望借夫人的嘴,替我张罗张罗,要是谁愿意购买我这些残余草药,我愿意低价出售。”
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意有所指,白永善敏感的蹙起秀眉,未敢应答。
“本夫人从未听闻城西有家药铺是女子所开设。”
“更无听闻最近淮南有潜火队出入。”
闵元友出身闵家二房,现在任潜火队的队长,这也是宋榆找上门来的原因之一。
“夫人听我说完。”
宋榆润了润嘴唇,轻笑,“大火将在两日后子时生起,灭于一个时辰之后,潜火队队长因醉酒失职,抵达火场时,左右屋舍已经烧毁泰半。”
得亏是左右无人,屋内只剩下白永善的心腹,否则宋榆刚才的一番话若是被闵家听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白永善眯起眼睛,心底犹如重锤,立即厉声训斥。
“你疯了!”
闵家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婆家,她再不喜欢闵元友那也是她的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闵元友失职,她难道能讨得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