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固然重要,可是沈樾舟的安危在现在更重要。
要知道沈樾舟可不单是都指挥使的官职,他是正儿八经翰林院出身,陛下的股肱之臣。担着太子少傅和太子班底的责任,未来帝师之尊,而今来江南视察更兼巡抚一职……朝廷中央二品大员离奇失踪或者死亡……
这不是杀一批官员就能结束的事情。
何况,沈樾舟身后还有当年权倾一时的沈家……
督查失职令倭寇入侵虽然贾敬安失责,但姜东升已经深感肩上的责任难卸。
渡口外。
海面上火光燎天,肉体烧焦的气味并着石脂的气味扑面而来。
贾敬安一身威风凛凛的盔甲,头戴银盔,系金鱼袋,腰挂长剑,气势汹汹地带着骑兵赶到港口,看着眼前的火海,他蹙了蹙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泽权,随即气势汹汹地朝身后的平定军一喝。
“诸将听令!”
“诛杀倭寇,斩杀无赦!”
平定军一到,海面上立刻旌旗碧空,战船气势汹汹,战鼓赫赫,列阵两侧,痛击落水倭寇。
可现在海面上残留的不过是残兵败将,破损船只,海寇的主力军早就逃之夭夭,还劳贾敬安纡尊降贵亲自来剿倭吗!
这些人究竟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斗,还是螳螂捕蝉,有意为之!
张泽权翻身跃马,勒紧缰绳赶赴就单枪匹马冲进平定军中枢,他遏制着怒意,扣紧了腰上的绣春刀。
“大将军斩杀无赦,是一个活口都不留吗!”
“自然!”
贾敬安眸光微动,义正言辞。
“倭寇不死,我江浙一带便不得安宁。倭寇烧伤抢劫,无恶不作,此等奸诈小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好一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究竟是倭寇必杀,还是为了灭口!
胯下的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即将爆发的情绪,始终不安地在左右摇晃,张泽权勒紧了缰绳,咬着牙狠狠道。
“都督遇袭事有蹊跷,自然要留活口审问,将军不曾审便杀,难道是怕东窗事发……”
“放肆!”
未等贾敬安回答,他身后中年一个膀大腰圆的副将便横眉一瞪,促使战马向前一步。
“将军乃平定军总督,朝廷正二品大员,岂是你等能置喙诽谤!”
随即,围聚在贾敬安周围的将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审问?倭寇有什么好审问的!难道他们掳掠奸淫我江浙百姓,还有苦衷而言吗!”
“不愧是锦衣卫……说话就是神神叨叨……三言两语居然就想在江浙定大将军的罪责……你们孰知,你们身上穿的这身衣袍,尊享的荣誉和富贵,安享的太平,都是用我们平定军兄弟的鲜血换来的。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
与江浙百姓的保护神平定军相比,锦衣卫的名声实在难以入眼。这些将领多乃江浙当地人,受制于当地人的簇拥和爱戴,自然目中无人。
这些话,但凡是京畿军敢口吐一言,他定剥皮抽筋,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不是争辩孰是孰非的时候,都督下落不明,平定军不服指挥,寄希望于这些蛮子不如直接违令。
他还不相信,贾敬安敢在他头上立官威!
张泽权返回锦衣卫卫队,先遣散的一批人和姜东升带领的官府衙门已经沿途下海搜寻都督的踪迹,他看着另一批人,扬起了绣春刀。
“锦衣卫听令!”
“活捉倭寇!”
……
爆炸声此起彼伏,海水的冲击波将宋榆一瞬间反弹上船底甲板,后脊撞上船板,“轰动”一声将她击沉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