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吵,吵得宋榆觉得耳朵疼,似是女眷们的哭泣声还有喋喋不休的质问之声,像是立刻要冲出来的洪水猛兽,要将她吞噬。
沈家嫡长女中红花之毒,终生不孕。身为兄长,沈樾舟却越过嫡母将她捞去了书房审讯。
她还是说,“我不知道,没做过。”
苍白又无力的证词,与铁血实证不能相提并论。
可他却在下一瞬间将这张帕绢扔进了火炉里。
恰逢深冬,屋内袅袅生着暖意,而檐下却在飘雪。
宋榆有些记不清细节,只记得沈樾舟当时刚从衙门下衙,身上还穿着刑部右侍郎的红袍。他听闻自己的否认之后,下炕,拢袖,亲手拎起一个小铜火,用火箸儿拔手炉里的灰,量了量温度,然后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阿轸,我信你。”
……
模糊之间,宋榆觉得自己就像是捧在手心的手炉,快要被火焚烧和榨干,她努力地睁开眼皮,朦胧之间看到了一个俊朗深邃的眼神,可她却不太认识这个人,又将眼睛闭了下去。
但过了一会儿,一双冰冷的手覆在了她的额间。
门外似乎还有人走动的声音,他们又开始说鸟语,叽叽喳喳地搅得她更不能安枕,宋榆烦躁地在床上滚动,直到一块凉凉的帕巾搭在了她的额上。
脑子宕机,她实在是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很想说一声谢谢,但又很快陷入了刚才的梦境里。
但这一次的梦境更不稳定,回忆的场景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出现,前世今生牵扯着太多的人。有对她深恶痛绝欲剥皮抽骨的嫡母,更有张牙舞爪,不敢置信的嫡姐。
更多的,是为了她,跪在祠堂七日七夜的清绝孤立的背影。
他从来都是沈家之荣,跪祠堂,跪宗祠,都是无上荣耀的;而今日他跪的狼狈,祠堂中心是四水归堂,他就在正中央,浓雪压背。
他好冷,冷到唇瓣都发紫,眼神却还是清冷执拗。
宗族长老环视而对,心疼无奈地看着这个不肖子孙,上了廷丈。
“清桉,你自幼饱读诗书,知礼识人,最是恪守礼仪规矩……为何要做出如此丑事?你可知……你这是在自断臂膀,自毁前程!”
毕竟是手心里的肉,宗长们纵然痛彻心扉,可还是不忍怪罪,他们又给了沈樾舟一次机会。
“只要你认罪,我们既往不咎,轸姐儿我们也会妥善安排。”
他磕了一个头,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沈氏蒙羞,是我的不对,我的仕途前程,我自有分寸。至于阿轸……”
“不劳诸位忧心,她除了在我的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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