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中,透着独属于裴言川的那一抹散漫和漫步经心,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才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拥有的随性与不羁。
穆云轻只觉浑身的气力在一瞬间尽皆散了,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
将军尚在,何愁收复燕北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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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天空破晓,第一缕的晨光穿透云雾,穆云轻缓缓从沉睡中醒来,却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整个人靠在一棵树干上,愣愣地发着呆。
许是见她醒了,张启从对侧站起身,走到了穆云轻身侧坐好。
穆云轻静静环顾四周,随后问:“将军呢?”
“将军说先去摘些果子充饥,等一会儿进了幽州城,再找早食的铺子。”
穆云轻缓缓点了下头。
那晚之后的三日后清晨,她便与张启一道,跟着裴言川,前往幽州城。
只是,幽州城近日有一个商会,由燕北布察史司一力促成,燕云十六州的商家,凡是有些底子的,尽皆来了。
也因而,当他们这一行傍晚赶到幽州时,客栈竟已是尽满了。
他们无法,又不想在此时惊动黄彻,便在野外草草安置了一晚。
“青弟,你是这个!”
穆云轻转过头,却只见张启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神情钦佩,随即又抱拳道:“小弟佩服。”
自从那次毒解,在裴言川同她的面前大哭过一场后,张启便仿佛是打开了某种禁忌。
若说在那之前,张启自是性子爽直,可那之后,却总有种……过于外放之感。
穆云轻神情困惑,张启却是凑到了她的近前,神神秘秘地道:“昨夜,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穆云轻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了些许,听张启说到昨夜,微抿了抿唇,昨夜,她梦到了前世。
那些或直接,或不动声色,或表面温柔实则手段利落果决地,板正着她所有所有日常起居的习惯的伎俩。
很奇怪,那时的她,明明觉得愤怒,冰冷,嘲讽,不屑,却为何偏偏没有真的反抗。
“你昨夜,突然,一把抱住了将军——”
穆云轻陡然回神。
张启的话却还在继续:“然后,攥着将军的手,使了老大的劲。”
“不可能。”
穆云轻瞬间挺直了脊背。
她在梦里,明明,拼死抓住的,是那名为“自己”的东西。
“我骗你干嘛。”
张启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则指向穆云轻的右手:“啧,就是这只手。”
穆云轻下意识垂目,看向自己的右手,耳畔,却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穆云轻下意识抬头,目光中,裴言川肩上搭着个不知从哪里顺过来的果篮,漫步而来,而那篮中,则是装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果子。
张启已是站起身,从裴言川的肩上接过了果篮,拎回到他们临时驻扎的所在。
裴言川松开手,由着张启兴致冲冲地去将果子摆出来,目光则落向一旁同样站直起身,方才轻声唤了句“将军”的穆云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