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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正是佛家般若经中的第一卷。清和修道，此时却看佛经，只是夏夷则看他表情，也知清和是一个字也没看进眼，只是握着经卷出神想事罢了。

夏夷则伸手覆在经册之上，清和看到，便将神思兜回脑中，果不其然便听夏夷则问道：&ldo;师尊看这做甚么？&rdo;

清和合了经册扔到桌上，只道：&ldo;那狐狸既说是有一僧人占去秦陵‐‐为师便随便看看，此次秦陵之变，竟成了人祸。&rdo;

说罢一看夏夷则，复又笑了：&ldo;夷则可是知道了什么？&rdo;

夏夷则一面细想，一面将清和手指握在手心，清和欲收，他便不动声色的抓的更紧些，且还用指腹细细摩痧那些瘦削突出的骨节。

诀微长老是个乐于享受的人，事实上他不仅乐于享受美食美酒，偶尔在不能反抗的时候他也会调整心态，所以清和此时从善如流的轻轻挠了挠夏夷则的掌心。

&ldo;只是隐有几分揣测……&rdo;夏夷则索性直言道：&ldo;若是此人驱动兵俑作乱，用意究竟为何？&rdo;

清和神色了然，手中经册一合啪的扔回桌上：&ldo;密宗密宗，说到底也还是修佛法啊‐‐&rdo;他这一句显然带了些无奈叹息，夏夷则略一思索便心下明了‐‐佛道之争，恒古久远。虽属宗教冲突，然二者之兴替，皆不离帝王之爱恶亲仇。结果有力者较易获胜，失败者，每遭毁灭之厄运。

若说远，东汉之时，迦摄摩腾与诸道士论难；三国时代，曹植作&lso;辩道论&rso;批难神仙说之诈妄；西晋时，帛远与道士王浮间论法。

这结果多是互有胜负，待得本朝圣元帝甫一即位，便极为信任太华观，定道教为国教，个中与清和或许有几分干系。然而此举无异于明诏道教居于佛教之上，定了道先佛后的席次。

李淼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去忤逆圣元帝，可他又如此急火火的将这密宗的和尚接到长安，方才那只狐狸又说：&ldo;道长，你小心罢‐‐&rdo;这如此明显意味的警示话语，莫非真的同夏夷则所想的那样‐‐那和尚是李淼带来对付师尊的。

&ldo;动不动就皱眉，当心老的比为师还快‐‐&rdo;

这一声调侃话语登时令夏夷则回过神来，他一望清和，却见自己师尊端的四平八稳，在他的记忆里，清和少有的几次失态都是为了自己，不得不说作为师徒，清和在某些方面的言行举止都无意识的影响到了夏夷则，可某些方面，夏夷则又觉得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学来‐‐他这因思虑而出神的表情，引的清和忍不住抬起手，只用指腹轻柔的蹭了蹭徒弟这些日子来有些瘦削的脸颊。

夏夷则的心绪被清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唤回，他意识到这动作委实亲昵而又温柔，更何况他又听清和道：&ldo;你我师徒很久未抵足而眠，不如今日宿在为师这里？&rdo;

&ldo;好……好！&rdo;师尊既这样说，夏夷则无有不允。桌上的烛火此时发出一声轻响，爆出一朵灯花。

明日冬猎开始，却是该早些休息。夏夷则欲从榻边起身，却见师尊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看向他的眼底隐隐有笑意流动：&ldo;夷则‐‐你是不是忘了跟为师说些什么‐‐&rdo;

这句话乍一听莫名其妙，可夏夷则却是明白的‐‐

之前师尊同他道：&ldo;&ldo;夷则……这帝王之路并非只是茕茕孑立，踽踽而行‐‐为师尚在。&rdo;现在想起仍是令他心神一震，而清和此时这话，无非是要一个答复。

这一刻他几乎已经忘却了那朝堂，忘却了有人虎视眈眈心怀叵测‐‐此刻他眼中只容得下师尊熟悉的眉，清隽的眼。

夏夷则微微倾身，只将清和拥于怀中，他低声说话时，声音仿佛深红醇厚的西域葡萄酒：&ldo;天高海阻，皆有弟子一力承担‐‐可若日后道路有师尊相随，自己倾尽所能，也要一生一世，善始善终。&rdo;

这两句简单不过的互相承诺，却是令师徒两人都仿佛如释重负‐‐大约是压在心底的话终究说出了口，其实清和明白，即便是生死相许缠绵悱恻的情话又如何，他曾经听得多了，也听得够了。

人心难测，多少情深似海变成了相逢陌路；多少意气风发变成了暮色沉沉，这人间五味，红尘跋涉他看的太多，却也仍然没有看透。

就如同他相信夏夷则此时的话，一如相信当年跪在他身后求他为自己易骨的青年向他叩首道：&ldo;来生弟子愿意寸草衔结，以效黄雀。&rdo;

因此清和拍了拍徒弟的后背，只道：&ldo;为师信你。&rdo;

唯一的亮光被吹灭，帐内登时陷入一片黑暗。夏夷则小心的上了榻，躺至清和身侧时，这一幕倒真有几分昔年师徒两人在太华观中的情景，而他二人此时都无睡意，索性闲聊起来。

而清和侧卧着，同夏夷则说了几句话，自己却想起一桩事，因此一手支着头，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夷则道：&ldo;夷则‐‐为师好像还不曾向你要过什么？&rdo;

一阵沙沙响动，夏夷则翻了个身，抬起眼睛看到师尊清晰的轮廓，沉吟着想了会摇摇头：&ldo;好像真的没有。&rdo;想诀微长老何等身份地位，怎会向他这个徒弟要些什么。

&ldo;那明日你帮为师一件事‐‐&rdo;清和支着头侧的手腕有些发酸，索性躺了下去伸手顺过夏夷则柔软的额发，这动作不带□□，极轻极柔，直到手指顺着额角慢慢滑下，最后捏了捏徒弟的耳垂珠‐‐夏夷则叹息般的低低开口：&ldo;师尊……&rdo;

&ldo;夷则，你这样喊为师，着实令我浮想联翩了‐‐&rdo;不知是不是夏夷则方才的承诺，对于顺手调戏徒弟这件事清和似乎打起了十二分的兴致，只是他忘了，自己的徒弟似乎更喜欢身体力行这个词，仿佛只在一个静默间，夏夷则便反身覆在了清和上方，渐渐适应黑暗后，他能看的出师尊清晰的轮廓，那淡色的嘴唇尝起来仿佛含着一缕冰凉的月光。

清和眉心的道纹此时透出一股沉静的黑，他摸索着同夏夷则支在枕边的右手十指相扣，这样的一个动作仿佛是无声的应允，青年低头小心的吻了师尊眉心的道纹，随即缱绻的吻上清和的唇峰。

所谓食髓知味，夏夷则此时觉得这话说的太对，尝过了简直不肯放手，恨不能一时一刻都唇齿厮磨。

嘴唇分开时牵扯出一条暧昧的银丝，在黑暗里透出颇为冷漠的光，清和平复着自己有些过于急躁的心跳，他们师徒两人，都极少有这样动情的时刻，夏夷则抬手帮着清和蹭了蹭唇角，那连在手背上的银丝又叫他伸出舌尖一点点暧昧的含入唇中。

&ldo;师尊‐‐弟子知道你想要什么。&rdo;亲密的唇齿交缠后，这样的称呼令夏夷则有些面炽，他暗自庆幸是在黑暗中：&ldo;初春正是百兽繁衍之时，又是青丘之国与此地再次相连的日子，弟子猜……师尊是希望父皇消了春猎。&rdo;他躺回了自己枕上，却不由得往里凑了凑，伸手一揽清和肩膀，倒似小时候师尊常安慰他时的那般姿态，将清和慢慢揽至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