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南生:“……”
很难想象这人当初是怎么从高中考上a大的,阅读理解避重就轻,只挑自己爱看的部分即兴发挥。
“带…带吧。”他一言难尽应道。
噗呲———
许直行开了罐百威。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眼下场景虚渺又玄妙,如果脱离酒精支撑,便找不到理由解释这一切本应该出现在梦中的起因根源。
他们或言谈或沉默,成年人向来最精明,气氛越缱绻,关系越难缠,就越要用心照不宣予以回应。
彭南生伸手去拿另一罐啤酒,却被对方拦下。
许直行好言相劝,“你那半杯倒的量,别喝了。”
“我怎么就半杯倒了?”彭南生不满他对自己的评价,甩开他的手,呲啦一声,仰头灌了几口。
辛刺感在口腔里炸开,苦味席卷唇舌,彭南生猛呛一下,面部表情瞬间皱成一团废纸,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文尔雅的艺术家韬光养晦二十八年,多得是荒诞不经和风花雪月。可他在这俗世之中终究是无比圣洁的,笔下创作过最烈性的缪斯与区区一罐啤酒相比,弗如甚远。
“咳咳咳咳”
彭南生呛出生理眼泪,幽黑的瞳仁被水光莹润,眼尾飞红一片。
“看吧。”许直行忍笑幸灾乐祸,“三脚猫功夫还逞能,让我瞧瞧。”
他倾身向前,伸手掐住对方的下巴细细端详。
彭南生唇瓣通红,皮肤冷白,眼睛里水汽迷蒙,像有大雾一场,偏偏嘴角边还挂着诱人深入的香醇酒液。
他就这样不加防备地看着许直行,长睫又卷又翘,翕动起来时是翩跹的蝶。
“谁三脚猫功夫了?”彭南生咕嘟着,还带了点淡淡的鼻音。他本意是要震慑,只可惜横眉冷眼的模样并没有分毫杀伤力,小动物抬爪似的,轻挠一下,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许直行眼神软得可以化作一滩水,故意模仿他的语气:“谁三脚猫功夫了?”
“许直行,你烦死了。”彭南生有炸毛的趋势,偏头甩开他还掐住自己下巴的手。
“被说中恼羞成怒了?”
许直行今晚铁了心要逗人,“我还有更烦的,你要不要看?”
彭南生心说你何止有更烦的,你更欠揍更讨打的都有,我是闲得慌才想领教。
他战略性选择沉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不搭理,对方就无计可施。
“噢,看来你忘了。”许直行作势要掏手机。
彭南生的表情骤变就在一刹间。
他想起什么,脑中警铃大作,接着顾不得任何形象,站起身来阻止,“许直行!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对方已经把相册打开了,正笑眯眯地将那条视频展于他眼前,随即摁下播放键———
“许直行呢?我要许直行!!”
一声蛮横无理的撒娇划破黑夜的静谧。
彭南生应激反应般汗毛竖起,脸颊唰一下通红,羞臊得恨不得立马挖条地缝钻进去。
这是他的声音,视频中是他本人,拍摄时间大概在六年前。
那天拍完毕业照,美院的几个朋友们组局吃散伙饭。以谢婉清为首的众人在酒桌上非要灌他,本着大好日子,不能扫兴的原则,他硬着头皮一饮而尽。结果不到三杯,彭南生就醉得六亲不认,找不着北。
醉就醉了,还发酒疯。
最后散场时死活不肯走,五六个人一起上手拽他,都纹丝不动。非要哭闹着找许直行,见不到人就赖在原地,活像一个受尽欺凌,望眼欲穿等待主人来抚慰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