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是东平伯的嫡幼子,今年十五岁,很得东平伯宠爱。那孩子我看了,长得也好,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嫁过去不会受什么苦。”
“第三人是翰林院郭大人的嫡长孙,郭大人是从五品侍读学士,为官多年,人脉广阔。这孩子跟你弟弟一样,也在读书,就是之前耽误了,年龄大了点,已有十九岁。”
老刘氏说完,沈佩璃害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她绞着帕子,声如蚊呐,“我没有意见,全凭祖母做主。”
“祖母,我觉得不行,”沈清疏在旁边听着,越听越想皱眉,这几个人选她都不太满意,插话道:“东平伯府那个小子,我也是遇见过的,他小小年纪,贪花好色,已经有好几个通房了。父母再娇惯他,他上面也还有两个哥哥,不可能让他继承爵位,倘若以后分家了,这不就是个废物点心吗?”
“郭大人的孙子,十九岁了连个童生都还不是,他名为读书,实际游手好闲,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等郭大人退了,他没有一技之长,难道要靠姐姐的嫁妆养家?”
“王大人的次子我没有见过,但听说王大人是农家子出身,有一大家子靠他接济,家里过得很是清贫,姐姐好歹也是伯府的嫡长女,锦衣玉食的养大,嫁过去能习惯吗?难道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沈清疏平日里并不喜欢对别人品头论足,但这会儿她的心是偏的。
老刘氏和何氏对视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老刘氏苦笑道:“疏儿,你有所不知,你父亲去了以后,朝堂之上,就没了诚意伯府的人。这么多年,孤儿寡母的,爵位空缺,伯府上下全靠我这张老脸撑着,那些有权有势、子弟优秀的人家,也看不上咋们啊。幸得你爹在时,还给你订了一门亲事,不然,唉……”
沈清疏转头看着沈佩璃,心中五味杂陈,盲婚哑嫁也就罢了,难道连帮她挑个好人家都不成吗?
她握了握拳,觉得自己可以做点什么,开口问道:“祖母,倘若我今年就中了秀才,姐姐有个出色的兄弟可以倚靠,是不是会好一点。”
老刘氏有些犹疑,“那倒也说不准,疏儿,你……”
沈清疏深吸一口气,望进沈佩璃眼里,“姐姐,你相信我吗?”
沈佩璃明白她的意思,露出几分感动之色,她温柔地笑了笑,“小弟,你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不为难,”沈清疏站起身道:“祖母,女子嫁人是影响一辈子的事,姐姐的婚事先不要着急定下来,等我回来再说。您慢慢相看,一定给姐姐挑个好人家,门第这些都是次要的,但人品性格必须要好。”
“我回房看书了,您放心,今年八月我一定会考中秀才。”
本来之前她还不是很在意,但现在她一定要取得好的名次,最好是能成为院案首,一看就是潜力无限的那种。
她躺在病床上那两个月,怕她无聊,沈佩璃天天来给她念话本,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是也是第一时间念着她这个“弟弟”。
这么好的姐姐,她不忍心她所嫁非人。
沈清疏读书越发刻苦了。
县试要回各自祖籍应考,最后一天下学,郑先生特意勉励了众人一番,大家也都互相告别祝福。
顺利的话,也许要明年十月他们才能再次相见了。
翌日早上,沈清疏就要启程离京。
一家人送至府门前,老刘氏万分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叮嘱的话已经说过了千百遍,仍是忍不住有些哽咽地道:“疏儿,万事小心。”
沈清疏点点头,“孙儿省得,祖母你们也要多多保重。”
她转身走向马车,临上车前又转头看向何氏,“娘,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何氏拿手帕不断地抹着泪,眼里还是有着藏不住的忧心焦虑,她当然明白沈清疏的言下之意。
沈清疏执意要去,说她有办法蒙混过关,问她是什么办法,她又绝不肯说。何氏多次劝说却奈何她不得,只能暗自担心。
马车向城门方向驶去,渐渐地看不见了。
这次赴考,除了平日里照顾她的负鞍朝雨之外,管家何伯也带了一队侍卫跟着。
一路辗转,到了宿州府汤山县,沈清疏暂住到了她爷爷的弟弟家里。
这边一样人丁单薄,除了下人,只有她46岁的叔爷爷、24岁的堂叔堂婶和3岁的小侄女。
一番关心寒暄且不提,沈清疏在沈府住下备考,没多久,就迎来了这辈子的第一次考试。
第9章
县试要考五场,一天一场,黎明前进场,即日交卷。天色还没亮,县署礼房外就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平生第一次,沈清疏提着考篮,排在队伍之中有些好奇地左右张望。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考生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年龄以青年人居多,像她这般年龄的小孩,她只看见了两个。
其中一个穿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锦帽貂裘,佩饰繁多,看见她以后就一直冲她傻笑,呃,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也有几个老人,两鬓都已斑白,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让沈清疏深刻体会了一把科举考试的吸引力。
入场时,有「搜子」检查考篮和考生全身,以防有夹带。县试还不太严格,只需脱了外面的棉袄检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