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林薇止不解其意,疑惑地抬眸看她,脸还是那张脸,俊美斯文,却似乎确有些地方与往日不同,让她觉得有些违和。
她细细打量一阵,眉头微拢,几乎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沈清疏的鼻梁似乎矮了一些,眉毛也没有往日那么浓黑,她脸部线条柔和顺滑,往日的棱角全消,少了几分男子英气,整张脸甚至已不能再称之为极致的阴柔,而是有些女儿家的柔媚了。
视线再往下,她白皙的脖颈上,往日凸出的喉结居然也不翼而飞,变得光滑细腻。
这是怎么回事,林薇止眨了好几次眼,视觉里却没有任何改变,她看着沈清疏复杂难言的表情,觉得事情似乎超脱了她的预料,往日种种在她脑海里串联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她有所猜测却不敢置信,心里漫上莫名的恐慌,指尖下意识蜷起,掌心也微微汗湿,控制不住声线的平稳,颤声道:“你……你……”
“对不起,”沈清疏凝视着地砖的纹路,愧疚压在她的心头,令她不敢抬头直视林薇止的眼睛,她闭了闭眼,狠下心,直截了当地道:“你没猜错,我其实是女子。”
“你,说什么”林薇止微怔了下,这句话像惊雷一样落在她耳中,她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可它们连在一起,却又有些不懂了。
也或许是她懂了,却不愿懂,害怕懂,装作不懂。
她脸色苍白却强做镇定,眼眸里都是遮不住的无措和恐慌,沈清疏心里跟着一痛,闷闷地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是不得不再重复一遍,“我是女子,对不起,从前骗了你。”
“不,不可能,我不信,你在骗我!”林薇止嘴唇也渐渐失了血色,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忽然倾身抓住了沈清疏衣领,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沈清疏叹息一声,没有挣扎,甚至配合地躬身,任由林薇止在她身上摸索。
她胸前的绵软隆起,她身下也平坦无突出,都在向林薇止诉说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
“怎么会,”林薇止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棒,砸得她头痛欲裂,思维迟钝,无法思考。她无力地瘫坐在床上,理智和感情在脑海里激烈对抗,她痛苦地捂住了头,身子忍不住往后缩,自欺欺人道:“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对不起,对不起……”沈清疏只能不断道歉,涩声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林薇止越难以接受,她便越发懊恼后悔,当初婚前没有跟她说清楚。
她的夫君,她爱慕之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女子,这太荒唐,也太残忍了,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上天为什么偏偏要这样捉弄她,林薇止全身上下都有些发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哽咽出声,“你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蜿蜒出两道泪痕,她漆黑的眸子里水雾朦胧一片,遮住了复杂难以看清的感情。
沈清疏之前已有所设想,却也没料到她会哭。她怔愣住,心脏好似被浸泡在水中,又被人拎出来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痛。
她忽然有些怯怯,好半响,才迟疑着上前,轻柔地拭去了林薇止脸上泪水,伸手拥抱住她。
“你冷静一些,是我的错,我没能退成婚,也未告诉你真相,”她偏了偏头,忽然有些呐呐,“我也实不知,你会心仪我。”
她静默了一瞬,又接着温声解释道:“实在是这秘密事关伯府满门生死,现下你知道了,我可以立刻写放妻书,要怎么处置也都随你的意,只希望能够不牵连我娘她们。”
原来她几次三番想退婚,是这个缘故,大婚前,她来找她,却是她自己也没有执着追问,指腹为婚,她又该怨谁,只恨她没能守住自己的心,将一腔深情错付。
可是,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甘愤愤,林薇止视线模糊,恨恨地一口咬在沈清疏肩膀上,用了几分狠力,感受到她肌肉受激绷紧却又很快放松下来,牙齿陷进肉里时,却还是有些心软舍不得,只留了个浅浅的牙印。
沈清疏静静拥着她,又过了好一阵儿,听得她啜泣声渐止,渐渐没了动静,估摸着她情绪平复了,才慢慢松开手。
她小心注视着林薇止,见她止了眼泪,眼眶有些红,脸上虽有几分怔忪,却也还算得上沉静,并没有失去理智。
这已算是好的发展,沈清疏松了口气,见她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渍,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拭去。
林薇止眨一眨眼,与她视线相接,两人都怔了一下,她垂下眸子避开,沈清疏也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她在心里一边埋怨自己没管住手,一边奇怪怎么说开以后感觉氛围更奇怪了。
她摸摸鼻子,重新回到凳子上坐下,神情小心地问:“你应当不会向朝廷检举我吧?”
林薇止瞥她一眼,心里又升起一股火气,她凉凉地笑了一下,冷声道:“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不不不,绝对不是,”沈清疏心里一轻,生怕她误会,连连摆手,“我只是确认一下,对不住,是我多嘴了。”
顿了一下,又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不会约束你,如果你不想再嫁人,愿意留在伯府,那我们就还是像之前一样生活;但如果你要…另嫁,那我也没二话,随时都可以写放妻书给你。”
说到另嫁时,沈清疏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的情绪,飞快的闪过,她几乎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