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陈雪寒工作过的锅炉房里喝了点热水,又吃了点干粮,打算在这里稍微休息休息就去吉拉寺。说实话这个月份来墨脱的人并不多,大雪还没来得及覆盖雪山,现在山上还能勉强看到点绿色,等再过两个月,大雪封山,就走不出去了。
吃完饭以后张满真就感冒了,他的身体如果是在年轻时候那是绝对硬朗的存在,但是现在不太行了,我通过撬话的方式得知他今年已经69了,再过四个月就是七十大寿,不过他的寿宴我并不想去,毕竟我不想白白给他送东西,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随后我们就徒步去了吉拉寺所在的那座雪山,虽然离开了快有一年,但是再看到仍旧是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感觉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又好像我还睡在吉拉寺里的房间里,现在只不过是下山了一趟。通往吉拉寺的那条长长的石阶这次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它依旧非常陡峭,几乎就是直愣愣的向上的,我和胖子因为有经验所以爬起来不太吃力,但是赵文律就比较辛苦了,他不仅得背着张满真,还要在胸前反背着一个半米高的野外旅行包,那包里的玩意儿挺古怪,貌似都是张满真的一些测算方位和占卜的东西,按他的话来说,这些东西比他命都重要,就算是他丢了,这些东西都不能丢,因为这包里装的是能让他一辈子不愁吃喝的东西。
我早些年经常跟着三叔下墓,基本上就是干的一个捡漏的活儿,就是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在后面慢慢扫荡,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冥器,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惬意。后来三叔失踪,我胖子闷油瓶组成的铁三角组合基本上下墓以后就是各凭本事,我和胖子负责闯祸,闷油瓶负责给我们擦屁股,但是再怎么说我也是救过闷油瓶的,当时在巴乃的张家古楼,那地方真是异常凶险,我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还逃出那个地方。
再次踏进吉拉寺门口的小院里,我才发现这里变了很多。之前有很多把的石桌石椅现在也只剩下了一套,不过桌子上用刻刀刻了一些棋谱,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石磨倒还是都在,这个东西搬不走,而且它的作用在这里非常广泛,不仅仅是用来磨去麦子的麸皮,也用来磨碎青稞用来酿酒,喇嘛们都很珍惜这些石磨,当年从山下搬上来花费的人力财力几乎是天文数字,但是更大的消费还是信仰。
听到外面有人到来,两个年轻的喇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看到我们也并不惊讶,反而走过来用藏语和我们交流了几句,我对藏语蒙语等少数民族的语言真的不感冒,听了一会儿后头都大了,只能表示自己听不懂,然后问他们能不能讲汉语。
这两个喇嘛愣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就用口音怪异的汉语说道:“你们也是来等人的吗?”
“等人?”我挠了挠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说道:“等什么人,有人先来了?”
那个喇嘛又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索性就把我们带到了里面,他们驾轻就熟地把我们带到当初大喇嘛呆着的那个黑漆漆的屋子,然后打开门示意我进去。
房间里依旧相当昏暗,同时极度安静,这种诡异的氛围让我们的脚步声都减轻了很多,等到进到最里面的时候我才发现,黑暗中坐着两个人。
“whoareyou?”胖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随后其中一个人就骂道:“你在扯什么鸟语,赶紧过来坐下。”
于是我们四个人夹着尾巴似的跑过去坐下,等到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后我才发现,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居然是张海客,他居然还顶着我的脸,我是通过他脖子上的纹身分辨他的,另一个人是一个蓝袍藏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塑。
“吴邪,又见面了,”张海客的语气透着古怪,“这次来墨脱又是为了什么?”
我懒得和他说古潼京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货不会轻易放过我,于是只能言简意赅地道:“找矿。”
“你带着这么多人到雪山里找矿?脑子冻坏了?”
我看了一眼张海客,张海客的目光却不在我身上,而是在看那个蓝袍藏人。
“找蛇。”
张海客就突然愣住了,然后他和那个蓝袍藏人就齐齐看向了我。
“我建议你别碰不该碰的东西,这是对你好。”那个蓝袍藏人突然道,连张海客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而且,”我伸手抓住了张海客的胳膊,“张海客,你欠我的人情,可能到了还的时候了。”
张海客漠然地抽回了胳膊,然后指着蓝袍藏人道:“我不知道你又打算干点什么,不过我的事情很多,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丹可以,他的身份想必你也会很感兴趣的,他是康巴落人。”
“什么?”我惊讶得站了起来。
张海客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康巴落一族毁灭于天灾,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人幸存下来,丹与我们张家有很深的渊源,他绝对会是你最好的帮手。”
“帮手?”我转身看了一眼蓝袍藏人,他皮肤黝黑,表情木讷,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看不出来一丝危险的气息,我不由地对他产生了一定的质疑。
“你确定,他……”
“他能和族长打成平手。”
张海客一句话就彻底噎死了我,他口中的族长自然就是闷油瓶,但是能和闷油瓶打成平手的人至今我就见过一个人,那就是黑眼镜,如今他说这个不起眼的藏人不仅仅是康巴落人,身手还不输给闷油瓶,一时间还真是让我难以接受。
这时我突然想起藏海花中那个关于阎王骑尸的故事,在冰崖上的那座寺庙里,闷油瓶和一个藏族人交过手,难不成就是这个人?
我正要继续问问题,却感觉黑暗中好像有东西在盯着我,我转头一看,是那个叫丹的康巴落人,他此时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我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