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恶心。”江望刚说服自己要给晏怀瑾留些私人空间,转脸就看到张祁笑得不见眼。瘆人兮兮的。像是那天在酒吧的最后一眼。“去、去,你小孩懂什么——”一经提醒,张祁收住自己嘴角的笑容,状似不耐烦挥手赶着江望,“在这闲着,我看你也不急着给你哥帮忙。”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望和张祁之间的交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对沉默,偶有几次,形似鸡同鸭讲,几件事被两人讲到一起。毫无交流的默契。江望看不惯张祁对大学时的晏怀瑾了如指掌;张祁反感江望跟屁虫似的老缠着晏怀瑾。搞得晏怀瑾几次来酒吧还要估计小辈在场,鸡尾酒都点度数最低的。两人这段时间关系能缓和,完全是因为他们拥有共同的秘密——江望喜欢晏怀瑾。张祁这才品出或许江望能成为那个真正帮助晏怀瑾的人,毕竟,晏怀瑾对江望的照顾,大家都有目共睹。江望想要往前踏一步,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比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遇见的男人靠谱。张祁摸摸下巴,忽然发现,导致他们躲在这儿的原因还没解决。他探头又看一眼,晏怀瑾正低头往蛋糕模里灌注蛋糕浆,束起的马尾高高扬在脑后,垂下的发尾因为侧头的方向刚好挡在他们之间。晏怀瑾应该是不会注意他们之间的动静。张祁略一思索,抽出环住的手臂,再次拉住即将走出拐角范围的江望。“望,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之间这样,你打算怎么处理?”江望眼皮未掀,只是顺着力道看了眼拉住自己的张祁,半阖的眼皮下纯黑的眼珠将视线投向张祁握住自己衣服的手。服辣!张祁猛地松手。跟被多脏东西碰了似的,在这吹毛求疵——深知这位江少爷的尿性,张祁压下心底的吐槽,选择了最弱的反抗。他给江望表演了个皮笑肉不笑。江望又是嫌弃地后退两步,他的余光一直落在厨房中那抹身影上,“我没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张祁眼皮一跳。年轻男生的脸上在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内容却布满偏执。“你得柔和些——燕子,就像这外号似的,想要饲养一只亲人的燕子宝宝是不能强迫的……”张祁好说歹说想劝着江望收敛些。江望鼻腔中挤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他忽然开口打断张祁的话,“我哥,”刚开口,他顿住,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再开口时,他更改了措辞,“晏怀瑾,比起百事无忧的正常人,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那些身负厄运、坏事缠身的弱势群体身上。”“……什么意思?”忽然讲这一出,张祁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他这般温柔地包容别人,以至于在生活中时不时遗忘自己。”说着,江望的视线忽然钉子一般转到张祁身上,“今晚本来是他待在家好好休息的时间,因为你一个电话,他赶来这里给你做蛋糕。”张祁身子一抖,男生最后几个字好似从牙缝中挤出,透着肃杀。还好,下句话时,男生已经移开了视线。“即便我已经在过去那么长时间里帮着他挡掉、处理了很多试图利用他善心的人,还是有不少人乘虚而入。”“我不相信能有人一辈子能像日光般时时刻刻向外抛洒温暖,即便是晏怀瑾,也不能。他在向外施予善良中,已经开始消耗他本身这个存在了。”“他说不出自己喜欢什么、总是在别人提出请求时尽自己可能去完成。”纯黑的瞳孔透出一道身影,凝实而清晰,除此之外,余下所有景物都虚化、混成一团,看不真切。“我需要看着他,在必要时刻阻止这种已经在磨损侵蚀他的存在的事情。”“我要他来爱我,但在那之前,我要确保自己能保护他。”江望很少讲那么多话,顾及着面前人和晏怀瑾的关系,这些话最终还是被摆到台面上。他最后下结论,“所以,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不管什么办法。”张祁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凝滞。直到此刻,他才放下心底的芥蒂,真正承认江望。他有预感,或许,江望就是那个能帮助晏怀瑾的人。他喉间发涩,有些苦笑:“……原来你知道啊。我其实也算是那些抱着目的接近他的人之一,能力出众,又漂亮得无人可及,像个被人随意放在窗台的洋娃娃。”在江望陡然锐利的目光里,张祁的声音低下去,“不管是谁,看到都想摸一摸、碰一碰,尤其,你一碰,小洋娃娃还会乖乖对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