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念接过纸张,目光在触落到红章的那一秒,瞳孔收紧,聚焦。
摄影协会的推荐信里,红章之下留有一处空白。
“我自作主张先替你请了佛,对方听说是你想去,很大方,名字还没填呢章先给我盖了。”
江清宁身体前倾,离康念更近一点。
逼仄的空间让康念有点呼吸不畅。
她的嘴唇哆哆嗦嗦,嘶了一口气。
空气犹如瞬间凝固。
她眼神颤了颤,江清宁却从她躲避的神色里捕捉到更深处的那一抹还未消逝的激情。
新闻人终究有无法磨灭的新闻理想。
红章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诱惑,预示着是一个新的开始。
无法拒绝,她心动了。
——
毕业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现在站在这里,康念五味陈杂。抬腿走上一步台阶,又犹豫。
退下来,在楼前做艰难的矛盾挣扎。
眼前是一座褐红色的建筑,不高,只有四层。
两边是草坪,一条路上有四只长椅。
两快草坪后面是白色建筑,镶嵌黑框门窗,衍生出一股现代感。
周围无人,她一脚踏上草地,心里紧张,犹自跺了跺脚。
风在静静浮动树梢,她提起勇气迈步,风轻轻扬起一点她的衣角。
上楼之后,才发现新闻学院的一切都印在脑海中不曾随着时间淡化。
她轻而易举找到陈善友的办公室,门开着,她还是极有礼貌的轻敲三下门。
咚咚声过后,办公室里另一个中年女人抬起头,看见门口的康念,惊讶写在脸上。
“康念啊。”中年女人抬起右手网上扶一扶眼镜,脖子往前伸一点,似乎要以此来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康念走到门里面,朝中年女人浅浅鞠躬,嘴里恭敬:“张老师,是我。好久不见了。”
教授脸上迎上显而易见的喜色,三两步走过来拉住康念的手,“你毕业签去新联社,我们都为你高兴,可你这孩子怎么这几年都不回来看看我们这群老家伙了?”
康念低垂下眼,默一下:“我很早就辞职了……发生了一些事,我……我现在不做记者了。”
张教授面色一怔,看着她,眼神带一点探究,又有本就没有掩藏的可惜。
康念没说话,努力勾了勾嘴角想笑一下。
看她这般,张教授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也不再问。
康念问了陈善友的消息,又跟久违的老师聊了几句,道过别,去陈善友的教室蹭课听。
窗外,她隔着窗户朝里看,偌大的教室里稀稀疏疏几个学生。
陈善友站在第一排,和为数不多的学生们围成一团,看似在讨论问题。
老教授已微微驼背,肩膀却还像四年前那般宽阔。
面孔硬朗,双眉间写满了英气,隐约还是当年笔杆子战英雄的“第一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