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想了一会,输入了一行字,又想一想,还是删掉,最终回道,“很晚了,快睡吧。”
温礼却几乎立即又发来一条:“你还没睡?”
温礼看着康念的信息,有些晕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捧着手机,给她拨过去一通电话。
这头,康念有预料似的,再次穿好鞋子出门。
人刚走上长廊,温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把电话接起,却没做声。
温礼静了一会儿,嗓音低沉,“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康念说:“嗯,我知道,你做手术。”
温礼张了张嘴,“不高兴?”
康念嗯了一声。
温礼也没说话了。
康念补充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前几天跟你说过的,藤梯死了人,死的是个孕妇,一尸两命。”
她嗓子干干哑哑的,“晚上我和清宁一起去看她男人了,我……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那么悲伤。”
温礼听着,等她说完,顿了顿,“那你应该来看一下我今晚这台手术。”
“怎么?”
“……”温礼看着一排排路灯,城市在雨中孤单,“是唯叙的女朋友,癌症晚期。我主刀,可也无力回天。”
漆黑的房间里,温礼半开着窗帘,明晃晃的光斑一点点地浮动在他脸上。
月光皎洁而冷漠,气氛显得格外阴沉。
康念喉咙发紧,犹豫半天才挤出一句:“……人,没了?”
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死了妻子的男人的眼,无神又空洞,没有悲伤,因为充满绝望。
温礼停顿了好久,才说:“……救回来了,但……都是早晚的事儿,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最多不过半年。”
两个人沉默。
康念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温礼点燃了一颗烟。
她知道她轻易不抽烟的。
“你在家?”她问。
“在。”
“在房间里?”
“……在客厅。”
“哦。”
温礼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被外面的雨水一遍遍冲刷,“b市下雨了。”
康念说:“因为老天爷也为好人的早逝而感到不幸。”
温礼很轻的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们家念念,是任何时候都能出口成章的作家。”
康念也笑了,“嘲讽我?”
“夸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