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村从不缺乐子人,大部分乐子人跟着徐屠户的牛车前往霍家,余下的小部分另辟蹊径,跟在陆氏身后去看地主家的热闹。
刘癞子是随大流的,他原就跟霍天祥关系紧张,前些天嘴欠被霍天祥当众按在地上狂揍一顿,恨得牙痒痒。
得知霍天祥狮子大开口,向徐屠户索要二十两聘礼,刘癞子第一反应就是霍天祥想钱想疯了!
刘癞子四处宣扬霍天祥索要天价聘礼的事,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徐家会给二十两聘礼——霍云朝瘦如麻杆、眼高于顶、自私自利,身为农家子却不曾下地干过一天活,这种百无一用的书生哪里值二十两?
徐宁是晦气的棺材子,不受村里人待见,倒赔钱都不见得有人敢娶她。
但是,二十两银子足够徐屠户从人牙子手中“买”到一个既能下地又没后路的壮汉当赘婿。
徐屠户只需攥着赘婿的卖身契,完全不用担心将来赘婿翅膀硬了,心野了,还会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
与徐屠户商定入赘的第二天,刘癞子贱兮兮地跑去找霍天祥当面求证:“天祥哥,你张口就是二十两聘礼,不怕徐家反悔吗?”
霍天祥懒得跟刘癞子废话,冲他挥了挥拳头,扛起处理好的木头回家。
霍云朝入赘徐家已是板上钉钉,霍天祥准备给霍云朝亲手打个陪嫁木箱。
霍天祥非常不赞同霍云朝到徐家当赘婿,但他到底是霍云朝的父亲,为
长子付出已是深埋在骨子里的观念,给长子整点拿得出手的“嫁妆”。
霍天祥之所以能供养得起霍云朝读这么多年书,主要靠的就是他的木工手艺。若不是霍云朝被县太爷那般训诫,霍天祥看不到一丝希望,他还想再供霍云朝三年的。
言归正传,刘癞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霍天祥生吞苍蝇的表情,随着人流紧跟着送聘礼的牛车来到霍家门外。
爱凑热闹是人的本性。
更何况,村里一年到头也没几桩能凑得上热闹的大事。
更别说,这位驾着牛车从镇上来的宋媒婆,生的一张圆盘脸,脸上长着又大又黑的媒婆痣,逢人便是三分笑,笑起来颇有几分弥勒佛的憨态可掬。
有好事者见宋媒婆很好说话的样子,便问:“徐屠户花了多少钱请你来说媒的啊?”
宋媒婆笑眯眯回道:“一百文。婚姻大事是结两姓之好,若是最后没成,我宋媒婆分文不收。你们平乐村离镇上也不远,有意想请我说亲的大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宋媒婆的口碑和行情!”
刘癞子在人群里大声喊道:“你是镇上来的媒婆,你知道徐家宁娘是倒贴钱都没人要的棺材子吗?你不怕被连克带衰吗?先前有个你们镇上来的方媒婆也是要来给徐家棺材子提亲,结果提亲不成,还被徐屠户拿刀追着跑!倒血霉!”
宋媒婆跟代表地主家大少爷来跟徐宁提亲的方媒婆不对付,同行是冤家
是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跟方媒婆有血海深仇!
方媒婆靠着那张能把黑说成白的嘴,又擅长用攻心计,说动宋媒婆的丈夫和公婆,将宋媒婆唯一的女儿送入火炕。
因她轻信夫家和方媒婆,宋媒婆亲手将女儿送上绝路,当她看到草席一裹的女儿,她伤心得肝肠寸断,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