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媒婆不像徐屠户对霍云朝有偏见,她跟老前辈学过识人的本事,再加上实战演练,识人的本事远超一般人。
她很快下结论——霍云朝不是在作秀,而是他发自内心的表达他对陈氏的感激。
霍云朝同陈氏说话时,他的表情真挚,言语恳切,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清明朗正,如她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君子那样坦荡荡,不屑于弄虚作假。
聘金的处置有了章程,宋媒婆便说:“霍老爷,霍夫人,我昨天到庙里找德高望重的大师求来的良辰吉日,就在本月二十五。”
霍天祥惊呼一声:“这么快?今日初八,不到二十日就要办喜事?徐屠户,日子定的这么赶,你操办得过来吗?”
徐屠户瓮声瓮气回了句:“我和宁娘她娘有亲戚和没亲戚一个样,我只打算请马嫂子和我几个朋友来吃喜酒,两桌酒席都坐不满人。”
霍天祥脸色变了几变,又听徐屠户说:“亲家,喜事当天我打算杀一头猪,只留两桌酒席的份量,余下的全送过来。”
陈氏紧抱着二十两聘金,暗暗在心里盘算着要从中取出多少银钱给霍云朝办喜事,还没等她算出来就听到操办酒席最大头的支出——猪肉由徐家承担!
要知道一头出栏的猪,价值二两银子呢!
霍天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宋媒婆适时插话:“霍老爷,霍公子到底是进了徐家的门,操办
喜事的大头由徐家来出是应该的。”
徐屠户说:“天祥兄弟,我家人口少,亲戚有等于没有。我打算请来吃席的人,两桌酒席都坐不满。霍家人丁兴旺,同气连枝,酒席办得热闹喜庆,不只是朝儿的面上有光,宁娘和我也能沾上不少光。”
从这番话中,霍天祥能感受到徐屠户对霍云朝的重视,堵在心口的郁气消散大半。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把徐家额外添置的东西还回去。
至此,徐家来霍家下聘的流程全部走完。
接下来,霍云朝负责掌勺,由陈氏和俩弟弟给他打下手,四个人忙活起来做一桌像样的饭菜待客。
陈氏昨晚被霍天祥耳提面命做酒席招待客人,很是不情不愿,如今她的兜里实打实地多出十两银钱,本月二十五操办喜酒又白得徐家大半只猪。
别说让她做一桌酒席,再来十桌她都心甘情愿!
霍云朝吩咐她干什么就干什么,陈氏毫无怨言,见两道荤菜上不得台面,陈氏强忍着肉疼主动拿出她的私藏好货——半只腊鸭!
陈氏极力掩藏住眼中的肉疼之色,没能逃得过霍云朝的火眼金睛,他没有一丁点嘲笑陈氏的念头,只觉得心酸。
他从小没爹没妈,穷过苦过,他相信但凡手头能再多上一只半只腊鸭,陈氏真不至于心疼到这份上。
穷苦人家地里产的粮食是有定数的,今日多吃一口,
存粮就少一口。
若是有多少吃多少,等到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谁来替他们承担后果呢?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