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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于是，他点点头答说：&ldo;不必客气、不必客气。&rdo;

下了酒楼，马大隆方始露出诡秘顽皮的微笑说：&ldo;我是恶作剧。如果我的猜测不误，此人必是张忠、许泰派来的狗腿子。刚才听得这话，信以为真，回去一报，连张忠、许泰都要上当。&rdo;

&ldo;原来如此！&rdo;王阳明觉得无故叫人上当，似乎于理不合；但当然没有回去跟那人说明究竟的道理，只得算了。

为今之计，唯有依照原议行事。首先是写信告知张永，这就有疑难了，如果张永有事要联络，九华山中，何处去通音讯？

&ldo;不要紧！&rdo;马大隆说，&ldo;入山二十多里，有一片平阳之地，名为老田，那里有几百家人家，都姓吴，不知何年，阎族避乱到此，定居已几百年了。吴家的族长，是我的朋友，以他那里作为联络处。&rdo;

王阳明如言写明，派从人专程到南京投书；自己带一个书僮随着马大隆潇潇洒洒地，经由池州去探九华山。

这九华山本名九子山，上有九峰，形如莲花；但几千年一向受到冷落，直到唐朝李太白来游，改名九华，赋诗形容，才成为一座名山。在船上谈到这段掌故，王阳明感慨甚深，说是&ldo;山既如此，人亦依然&rdo;，因而触动一个劝马大隆出山的念头。

&ldo;马先生，&rdo;他说，&ldo;如道你是九华，我愿窃比于李清莲。你智计过人，何不出来做一番事业？如今盗贼四起，阎阎不安，就为百姓，你也该尽力。&rdo;

&ldo;辱承青眼，感何如之？&rdo;马大隆很感动地说：&ldo;不过赋性疏懒，最不耐官场那套仪节，所以未出家时情愿做清客。虽说伺候贵人，也得贵人合我的脾胃；合则留，不合则去，自由得很。如今出了家，闲云野鹤，更穿不来红袍，戴不来乌纱了。&rdo;

&ldo;可惜！&rdo;王阳明黯然，&ldo;时世如此，有才情、肯做事的人，都甘于老死岩壑。其孰之过？&rdo;

提到这一点，不觉触动了马大隆的雄心，&ldo;阳明先生，&rdo;他说，&ldo;我平生有一大憾事，就是不能劝得朱宁回头是岸，重新做人。这几个月常常在想，朽木既不可雕，不该弃而不顾；索性拿它烧掉，能让朽木发出火来，哪怕只是供人烧一顿饭吧，总算也尽了朽木之用。你道我这个想法如何？&rdo;

&ldo;这，&rdo;王阳明摇摇头，&ldo;不是仁者的用心。&rdo;

&ldo;仁者的用心又如何？与人为善？&rdo;马大隆率直说道：&ldo;阳明先生，你不免迂腐了！我说过，是朽木不可雕，何能期望其为善？&rdo;

王阳明不愿争辩，而且也觉得马大隆的话不无道理，值得细细去想。所以只虚心地说：&ldo;或者是我错了！容我慢慢参详。&rdo;

是这样的态度，马大隆倒觉得自己修养不够，歉然笑道：&ldo;我也是胡言乱语。心性之学。我不配谈。&rdo;

&ldo;哪里，哪里！&rdo;王阳明心想，此人确是个人才，既不能劝动他出山，就不可放过机会；有些大事，不妨向他请教。

第一等大事当然是安天下，安天下又必先安天子。如今有个江彬在皇帝左右，随时可以发生篡弑之事，不安极了！王阳明自平宸濠，听说御驾亲征，刻刻难释于怀的就是这一件事，不妨问问马大隆。

&ldo;马先生，外贼虽去，内贼犹在。请问如何得以清君侧？&rdo;

&ldo;啊，啊！&rdo;马大隆有些受宠若惊了，&ldo;阳明先生何得以这样的大事垂问？&rdo;

&ldo;天下人议天下事，而况马先生的才具，我是佩服的。&rdo;

&ldo;不敢，不敢！不过若论如何汲引正人君子，我不敢说，那是大臣之事；要说到治小人、治恶人，我倒专长。&rdo;

&ldo;是，是！&rdo;王阳明说，&ldo;这么说，我是请教得对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