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替她擦个眼泪,她心里就像被人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心头的委屈比刚才更甚,像是引发了一场汹涌的海啸。
“没出息,哭成这样。”他低声说着,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天塌下来了?”
不知是哪个点触动了她,话音刚落,肩膀被重重一撞,沈岁宁抵上了他的肩,哭得更厉害了。
他瞬间僵住,不知所措地捏着被她眼泪浸润的纸巾,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岁宁哭。
她刚到顾家的那天,在门边不知道跟母亲发生了什么争执,一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最后仰头拼命地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前几日,她在房间偷偷掉眼泪,看见他出现后又欲盖弥彰地扬起唇角冲他笑……
她是内敛的,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堪,所以总是藏着自己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忘了收敛,抵着他的肩膀哭得像是天真的塌了一样。
到底是有多难过……
耳边的抽气声断断续续又凌乱,不断掉落的泪水将他肩上的衣料都浸润。
顾衍的眉心皱成个川字,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抬起,轻轻拍了拍她瘦薄的脊背。
“好了,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人,想来想去也只想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语调却有些硬梆梆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沈岁宁哭得反而更过头,连呜咽声都开始止不住。
很低很低,还断断续续的,像是小动物发出的声音,跟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声音。
他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岁宁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身后始终有一双手,在轻轻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她在那样的安抚中,觉得心里的疼痛愈演愈烈。
是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在难过时有人哄,哭泣时有人擦眼泪。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儿时。
她放纵着自己发泄心头的难过,等脑袋逐渐清明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面前的人是顾衍,她的额下是他的肩膀,透过衣衫,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而她的手心是他的衣服,刚才下意识地就揪住了……
不用抬头,她都能想象他被她折腾得有多狼狈。
这么一想,头更加抬不起来了,心里百转千回地思考着等会儿该怎么跟他解释。
顾衍没给她多少时间,发现身前的人渐渐趋于平静,手便绕到身前,又像刚才那样,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帽檐下,沈岁宁的眼睛比刚才更红更肿,再往下,鼻头红彤彤的,唇瓣因为极力隐忍,被咬得嫣红,受力最重的那处微微渗出血珠。
看起来可真惨。
索性又抽了几张纸,掠过她出血的唇瓣时,动作放轻了许多。
沈岁宁木木地由他擦着自己的脸,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顾衍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肩上一片水渍,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身上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