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性急的薛婉宁耐着性子等了三天,已到了极限,这会儿连对白秘书说话也不甚客气了,白秘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知道她已是铁了心。
而童瑶已经飞扑了过来,一双眼睛焦急地看向车内,但后车窗紧闭着,什么也看不见,她不断拍打着车窗焦急地叫着:“宝宝,请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宝宝。”
“请你不要发疯好不好,你别忘了协议,你早就将孩子卖给我了,以后她们不再是你的宝宝,而是我的孩子,你就别添乱了,你以为就你这样能给孩子好的生活么?”前座戴着墨镜和宽边帽的薛婉宁放下一线车窗冷漠地讥笑着,看都懒得多看童瑶一眼。
“我”童瑶不由悲从中来,哽咽着道:“我只是想再看看她们”
“何必多此一举呢,你说什么她们现在也是不知道的,我相信就算她们长大了也不会想要一个还没出生就已经将她们卖掉的妈妈,所以我劝你也别再惦记着她们了,这对大家都好!”薛婉宁厉声说完,一踩油门绝尘而去了。
“宝宝。”童瑶追了两步,但很快绝望地坐在了地上,她只能死死地看着那辆鲜红耀眼的小汽车,看着它载走了她至亲的一双骨肉,苍白的脸上再一次泪流成河,心痛得简直象要裂开一般。
“童瑶。”白秘书难过地蹲在童瑶旁边劝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别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童瑶悲痛地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白秘书垂首低语着将伤心欲绝的童瑶抱在了怀里,她的眼眶也红得不象样子了。
而迟来的小护士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个女人则再一次手足无措地愣在了那里。
“童瑶,吃点东西休息好不好?”
和宝宝分开已经半天了,童瑶还没能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白秘书和护士扶回病房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有眼泪时不时毫无知觉地往外淌。
看得白秘书的心都快要碎了,她感觉再继续看着这样子的童瑶,先崩溃的说不定会是她,但她又不能就这样离去,虽然她可以这样做。
“童瑶,童瑶!”白秘书忍不住加大了音量,摇着童瑶的手臂叫道:“别再伤心了,你应该明白,分开是迟早的事情,想想你妈妈,她还在医院里等着你!”
童瑶总算回过神来,她定定地看了白秘书一会儿,一开始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抬手拭去眼泪缓缓道:“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想回家。”
“不用这么急,你还可以在医院多休养几天,费用已经交过了。”
“不必了,我没事,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孩子已经走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呢,触目都是关心宝宝的记忆,看着只会更伤感,白秘书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去问问医生,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伤心无济于事,你得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才有精力照顾你妈妈,别再哭了,月子里流泪很伤眼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白秘书。”
白秘书细看着童瑶,见她神色确实稳定了不少,才叹了口气出了病房。
出院还是拖到了第二天,因为童瑶情绪波动太大,白秘书担心对她的恢复有影响,所以多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童瑶坚持出了院。
她回到了属于自己和母亲的蜗居,虽然神情哀伤但也恢复了坚强,平静地和白秘书告别,她劝白秘书去加拿大和家人团聚,这件事已经了了,不必再担心她,为了母亲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一星期后,白秘书才带着愧疚和无言的伤感离开了东江,她走得静悄悄,除了临行前特地让计程车绕到童瑶家和她做了短暂的告别之外,跟其他人都没有联系,包括薛婉宁。
而薛婉宁自打从医院抱走孩子之后,也没再和她联系,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想再和她联系也在预料之中。
至于薛婉宁怎么自圆其说,能否瞒过云以深,他们是否会幸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白秘书如是想着。
她这辈子,只是对不起一个人而已,那就是童瑶,但童瑶从未怪过她,哪怕她在这件事发展的利益环节中一直是向着薛婉宁的。
对于童瑶的哀伤她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离开,将这一切抛到脑后,只希望她能坚强地走下去,她相信童瑶能做得到。
五年后,东江机场。
扩建后的东江机场,现代化的气息浓厚了许多,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来回走动的旅客也已不再是单纯的黄皮肤,这座国内旅游城市短短五年间已经和世界接轨了,只不知道以往的青葱纯朴还存在几分。
童瑶默默地走出机场,手中只拖着一个极简单的小行李箱,去了英国四年多,以为早已平复的情绪经东江一年四季特有的缓风一吹,又紊乱起来了。
如同伤口上刚结好的痂被剥了开来,再一次鲜血淋漓。
在路边站了好久,童瑶才招来了犹豫不决的计程车,那司机看了她好一会儿,本以为她站在路边是等人来接的。
童瑶虽然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七分裙,乌黑如墨的长发也只辫成粗糙的独辫随意斜放在左肩,但那清丽脱俗的气质,古典而精致的五官还有忧郁的神情已经令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想要多看两眼,包括那名司机,那一刻他也不急着拉客人了。
待见到美人一招手,便迅速开了过来,急急下车殷情地帮她把行李放到了后尾箱,生怕她会反悔似的。
“请去青石园。”
童瑶只交待了这一句,便侧首看着窗外不再出声了。
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司机,一听这地名,再从后视镜看到佟瑶冷漠忧伤的神情,本来一直带着笑脸想要搭讪的他也赶紧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