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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爸爸笑了：&ldo;那你说怎么办？&rdo;

&ldo;暖瓶是自己炸的！地板不平。李叔叔放下时就晃，晃来晃去就炸了。爸，你为啥说是你……&rdo;

&ldo;这，你李叔叔怎么能看见？&rdo;

&ldo;可以告诉他啊。&rdo;

&ldo;不行啊，孩子。&rdo;爸爸说，&ldo;还是说我碰的，听起来更顺溜些。有时候，你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说的越是真的，也越像假的，越让人不能相信。&rdo;

女儿沉默了许久。&ldo;只能这样吗？&rdo;

&ldo;只好这样。&rdo;

蚊刑

孙方友

陈州城四周皆是湖，万余亩，水天一色，素有&ldo;水城&rdo;之誉。湖内蒲草丛丛，荷花片片，因而夏日多蚊虫。傍晚时分，那蚊虫便密匝匝飞出，团团而来，团团而去，云集之处，铺天盖地，&ldo;嗡嗡&rdo;之声，能传百步之遥。

此地蚊虫，针长翅大，肚明腿花，为花脚蚊子，咬人贼轻，过后则又肿又硬，奇痒难忍，素有&ldo;飞蛇&rdo;之称。

每到夏日傍晚，陈州内外便火艾熏天。外埠人进陈州，必得先经得起火艾薰，要不，你就无法待下去。洗澡要带火艾，一手举着在头上绕圈儿，一手搓灰洗身，稍慢一时，便黑压压落满前胸后背，搭手一拍，鲜血满掌。晚间大解，更需火艾，一手提裤脱裤，一手拿火艾身前身后甩。若不然，落下黑麻麻一层，屁股当即要&ldo;肥&rdo;一圈儿。更可怕的是叮了人的要害，那玩意儿最怕叮，肿得透明，屙尿也要滴湿鞋。据传当年包公下陈州就曾受过此苦，好在人们不愿朝清官身上泼黑，于是未见诸文字，只是口传而已。

因而，此地火艾有价钱。

先前的时候，陈州一直为府，不知何朝何代，降为县。首任知县姓贾，至于叫贾什么，已无从考究。此人为人刁毒，搜刮民财，不择手段，人送外号&ldo;花脚蚊子&rdo;。每到夏日，他必做火艾生意，而且还订了&ldo;土政策&rdo;：不准外埠或本地客商在此出售火艾。独门生意好做，因此他年年必发火艾财。

火艾生意，扎本小，获利大，商人和四周村民见钱眼开，便偷做。每每抓到偷售火艾者，贾知县就用蚊刑惩罚之。

蚊刑，顾名思义，就是用蚊子叮。让人把罪犯衣服扒光，然后缚了，划船送到河心，看守守在四旁，坐在吊了帐子的船上。受刑者如若天明五时身亡，罪有应得；如若命大不死，当场放生。可大多受蚊刑者，皆撑不到黎明，便浑身浮肿，一命呜呼。

有时候，贾知县也用此刑法严惩土匪和惯偷。偷偷倒卖火艾的商人和村民虽然对贾某奈何不得，但土匪们却不是好惹的。土匪们扬言，若有一天活捉贾知县，一定要为弟兄们雪耻。

这一年七月，一队土匪夜袭县城，果真绑走了贾知县。到了一处，众匪推出贾知县。匪首望了望一县之长，冷笑一声，当即命令，用蚊刑。

几个匪徒应声把贾知县的衣服扒了个净光，知县又白又胖，如同刚褪净的肥猪。一匪徒照腚一掌，脆响。众匪大乐，细看父母官，仍气宇轩昂，不屑一顾。匪首大怒，高喝：&ldo;上刑！&rdo;众匪应声而动，把知县缚了，搁到船板上，送到湖中。

时处盛夏，蚊虫极多。月光下，众匪坐在吊了帐子的大船上，喝酒吃肉，笑看贪官丧九泉，那贾知县身上早已落满了蚊虫，里三层外三层，如蜂房一般。一时间，知县又&ldo;肥&rdo;了许多，像陡然下了一场黑雪，父母官被埋进了雪堆里……那知县如死了般一动不动，直到天明。众匪以为知县已亡，给他松了绳索。没想他突起，虽然眼肿脸胖，竟没死。众匪惊诧，问：&ldo;你怎么没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