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的正厅。
路滁走在前方,路寒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刚一走近,便看到了那两道身影。
与云照尘进行的谈话过去了五天,也就是说路寒被爆出成为主办官的消息发酵了四天。
在这四天的时间里,淮王世子显然过得并不算好,至少表面上过得不算好。
儒雅俊朗的脸庞憔悴了不少,颧骨都突出了些许,是实打实的消瘦了,黑眼圈都冒了出来,若非五官还保持原样,这气质可真叫人犹豫迟疑。
不过路寒感兴趣的还是另外一位。
他抬头看向站在李明睿身旁的男人。
淮王要比路寒想象中的要平凡,对于一位亲王来说,他的穿着无比低调,两人不愧是父子,五官与气质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相比于李明睿,淮王的气质显然要更加深邃沉稳,像是块洗尽铅华的璞玉,已经达到返璞归真,藏拙于内的境界了。
作为参与过夺嫡之战还能全身而逃,甚至到了今天还能过得有滋有味的亲王,淮王在聪明人的眼中一向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李明睿跟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巫碰见了大巫,两人之间存在着天差地别,不能同一而论。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淮王便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若不是李明睿还在外面蹦跶着,风头正盛,人们估计都要遗忘这号人物了。
路滁看到淮王,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连忙行礼:“下官见过淮王殿下。”
路寒跟着行礼。
淮王微微一笑,上前将路滁扶起:“私下见面,你我二人就无须多礼了。”
“这怎么能行。”路滁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淮王殿下光临寒舍,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瞧路侍郎说的,没事本王就不能找你叙旧了吗?”淮王笑容很亲和。
路寒和李明睿站在各自的家长身后,微微低头,就像是两座石像一样没有开口。
不过路寒知道,很快就该轮到自己了。
“那当然可以。”路滁伸手,笑道:“站着说话倒显得我路家无礼了,王爷与世子请坐吧。”
果然,众人入座之后,淮王很快便把目光落在了路寒的身上,笑道:“这位便是你那刚接回来的孩子了吧?记得没错的话,叫……路无殃?”
路滁笑道:“稚子年幼,也亏得王爷能够记住。”
“路侍郎,谦虚过度那可就成显摆了,现如今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你这孩子的名字啊?”
淮王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说来也是惭愧,今日我登门拜访,确实是有事要与路侍郎商谈。”
他微微侧身,看向李明睿的目光与语气陡然变冷:“站起来,你也配坐着?”
李明睿嘴唇发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像是只鸵鸟,将头埋得极深。
厅堂四个人,哪一位不是人精?
谁都看得出来淮王这是在演戏,但他的地位摆在这,即便知道他在演,路滁也只能乖乖接戏,故作吃惊的说:“哎呀,王爷何故如此?”
“还不是这不成器的东西!”淮王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一巴掌掴在李明睿的后背,那闷响整个厅堂都听得到。
“我辛辛苦苦送他去太学读书,结果书没读出个所以然,倒先学会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了!要不是这些日子手底下有人提醒了我一句,我都不知道这小子竟然天天在学校胡闹!”
一直沉默不语的路寒,听到这里的时候眉梢轻轻一动。
看来这就是淮王给自己上的眼药了。
无论十二生肖在这起事件中闹得有多大,过程中残害了多少的同窗,收受了多少的赃款,影响之恶劣多么令人发指,淮王府给出的答案与解释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