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平抱拳:“大师兄,案犯带到。”薛错抱着胳膊,蹲在鬼东西面前,笑容温和,如同春风拂面:“怎么不说话了。”鬼东西瑟瑟发抖,大眼睛望一望虎视眈眈,面容可怖的鬼差,打了个寒颤,不敢出声。陈宗平哼了声,瞪了不知死活的东西一眼,然后恭敬的递给大师兄一张纸钱,正色道:“大师兄,最近妖族死了很多妖怪,都是羽族的妖怪,可能有大变动。”薛错第一时间想到了孔云,这小子许久没来看过他,明明有极意自在功,应该不难。他卜了一卦,顿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便脸色凝重的收了卜算板:“我知道了。”他对臊眉耷眼的鬼东西说:“放心,我不杀你,你是天道应劫而生,注定要在湖中为祸一方,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降伏你,而是给你提供一个修炼成仙的机会。”鬼东西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结结巴巴:“什么机会?”薛错微微一笑,握住鬼东西的手,亲切的把他拉起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千云大泽雄厚的道师力量,我们有青州九曲黄河神女,专管香火神术法,有慈严应道大泽神女娘娘,专讲香火神道道德,另有东陆小剑仙的道场,供你观摩学习,实在不济,东海龙族,西方灵山,我们也小有几分薄面。”鬼东西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那我……”薛错笑道:“你只需要拿到结业书,修完三科十六门,就能出来为祸一方了。”鬼东西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头皮发麻:“真的吗?”陈宗平刷地拔出斩魂刀,恶狠狠道:“你居然敢质疑我们大师兄!怎么,你不愿意去?!”鬼东西:“不不,我去,我去去。”薛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拍拍陈宗平:“不要太粗暴了,咱们千云大泽的人,出来也要讲一讲神道口碑,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就是拳头大,靠山硬,不讲道理,对不对。”陈宗平羞愧的挠挠后脑勺,充满了敬仰:“是!”薛错说:“好了,你带他回去,我要去会一会这里的主事门派和正庙神。”陈宗平:“是。”他押着鬼东西跨上鬼马,踢踢踏踏的往回走,鬼东西回头看了一眼,那蓝衫青年打开折伞,悠然踏入雨幕之中,他情不自禁感叹:“有彼佳人……”陈宗平虎目圆睁:“嗯?”鬼东西讪讪道:“是仪表堂堂,仪表堂堂。”说完又觉得可惜,望天轻叹:“若是能画下来就好了,如此美人。”“吁,”鬼马忽然停了下来,陈宗平把鬼东西拎起来,上下看了看他,震声:“你会丹青?”鬼东西讨好道:“略通一二,略通一二。”往生桥消失在海水里。薛错则转身踏进了藤壶城,这城里有三座香火庙,一座天地正神,两尊无名小神,夹缝间还有个小小的修士门派。那小鬼的魂魄便是从小神庙里跑了出来,遇到了薛错。雨一开始淅淅沥沥,逐渐大了起来。小神面前,泥土猩红的颜色被雨水冲起,泛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双白净的靴子踩进泥泞中,蓝色的衣摆随着走动,荡漾如碧波。他撑着一把伞,如入无人之境,推开神庙的大门,忙碌的凡人对他视而不见,泥塑的神像却在瑟瑟发抖。供桌上的瓦罐盛放着血肉,细细的黑色丝线探入瓦罐中吸食,意图重新修成新的身体。薛错说:“你为他们做了几件好事,怎么配骑在他们头上,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他燃起符箓,不顾泥塑神像的哀嚎求饶,一把太阳真火把神庙烧的干干净净。他长舒一口气,走到另一座神庙前,温和道:“道友,不要怕,我只是进来看了一看,你把门打开……把门……”神庙忽然拔地而起,朝着山林奔逃,薛错右手一挥,三十二张符箓组成了[碧海凌涛]的道象,水龙卷咆哮着冲垮了神庙,将泥塑神像撞得粉碎。薛错在背后姗姗来迟,唉声叹气:“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泥塑神像虽然破了,但还有神智,听薛错说的情真意切,不由得多了几分希望:“你不吃我?”薛错万分惊讶:“我吃了你做什么?”神像呜呜哭起来:“不吃就好,不吃就好,小神愿意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薛错说:“好啊。”他打散了神像,把他的真灵磨碎,塑像埋在桥底,身躯喂给路过的野狗,在原地插上一柱香:“道友走好。”他又去了修士门派,发现那里人才凋敝,剩下几个十一二岁的道童子,为首的孩子叫做巫山虞,是这小门派的大师兄,是个会画符的小道童,对薛错充满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