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也是那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风水师们的口水场。
原因是那家的宅基地下,传说中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令风水师们趋之若鹜。
正在翻身的当口儿,万小熙赤着脚吧唧吧唧地从隔间跑了出来,撩开松动的门栓,奔向了门外。
不多久,我就听见比往常提高了二十分贝的声音,在我床头炸响:“师傅,东巷口的韩府大少爷站在屋外,请你出山。”
果然是请我去蹚浑水的,连四轮马车都连夜倾巢出动了。
这趟浑水我是不准备去摸的,我只是一个杂牌风水师,靠的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没有那些科班出身风水师的先天优越感,更没有他们的那套路数。
更何况,我对那块宅基地里的所谓秘密,也没有多大兴趣。
我坐起身靠在床头的木板上,拿起枕边的旱烟袋用火柴点燃,屋子里瞬间充满了烟叶焦糊的味道。
我的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开口拒绝,毕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虽然我不用看他们的脸色吃饭,但得罪了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好事。
还未等我开口,万小熙的催命符跟着又到了。
为了和我交流方便,她的嗓门特别大,说起话来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大少爷说老爷子快不行了,请你过去算上一卦。”
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烟火宛如鬼火一样,闪烁着轻歌曼舞的身姿。
眼看着就脱不开身了,为了给自己增加底气,我干脆在床板上敲了敲烟斗,中气十足地回道:“子不问卦,自惹祸殃,我就是一个满山滚的三流先生,担不起祸事也背不起噩运,请大少爷回吧。”
我自以为这样的回复很厚道,一不伤他的面子,二不伤彼此和气,三不显得过分自傲,让人觉得轻慢寡情。
谁知万小熙那张嘴像开了光似的,只顾着帮门外传信号递香火,麻溜溜地又给我将了一军:“大少爷刚才说了,今天大清早韩老爷又请了三位神算子过来,都说午时灰飞烟灭,现在都子时了,老爷子还喘着粗气,眼睛看着西北方不肯闭眼。”
西北方,这不就是我现在落脚的方位吗?
以我的经验来看,老爷子日落西山敲夕阳,八成中了鬼崇游,按照三日患病当天干支戊辰得病查日支,有人高马大的苏姓家鬼作崇,在卧室的西北方“乾黄宝”上坐卧,驱除即安。
不过,此刻我不能问大少爷,老爷子的卧室西北方有无“乾黄宝”,更不能说出我的推测和判断。
我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技术,老爷子被所有科班出身的风水师已经判处了死刑,剩下来就应该没有我这个三流先生什么事了。
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正在暗中自鸣得意之际,风雨飘摇的破门被推开了,那个“咯吱”声差点把门骨子推散架。
紧接着,韩府大少爷猝不及防地跟着快散了架的门骨子,一个顺势几个连跟脚,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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