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院正屋中,热气腾腾,茶香袅袅。
李青黛挽着袖子,正端坐在小几前点茶,她凤眸低垂,紧盯着手中的黑盏,白嫩的小手不停的忙碌,动作利落干脆,行云流水间整个人似乎都脱去了几分稚气。
桃儿拿着团扇,站在边上给她扇风。
李老夫人同花嬷嬷几人都在旁边笑看着。
“看看我家蜜儿,做什么都像模像样的。”李老夫人瞧她小小一只,坐在那处有条不紊的做事,实在可爱的紧,她是越看越喜爱。
“六姑娘聪慧,什么都能学会。”花嬷嬷笑着道。
点茶在大渊朝,乃是一等一的风雅之事,尤其是读书人,极好此道。
但这也是件极为繁琐细致之事。
要先以砧椎将团茶击碎,放入茶磨中研磨,再筛出极细的茶末,温盏之后,将茶末放入盏中,分七次注入滚水,以茶筅搅拌击拂,这其中有千回百转的技巧,使茶末与水完美交融到一处,上浮雪沫乳花,厚而白,经久不散者为最佳。
茶若是点的好,茶味便会带着淡淡的乳香。
大渊还有斗茶之说,比的是茶汤上浮的雪沫乳花,但也有技艺高超之人,能在浮沫上提字作画,但是极少。
李青黛捏着茶筅,全神贯注的落下最后一拂,小脸漾出满意的笑。
前世同今生所学加起来,她总算可以做到在茶汤上作画了,这还得感谢太子哥哥,给她请的都是名师,平日又时常督促她练习,才能有此成就。
她有些小小的得意,献宝似的将茶盏放在李老夫人跟前的小几上:“祖母,请吃茶。”
她小脸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鼻尖上沁出密密的小汗珠,比那枝头挂着露水的海棠花还要娇嫩三分,瞧着娇软可爱。
“好孩子,快坐祖母这歇会儿,这天儿还不能用冰,怕伤了你身子。”李老夫人瞧她热红了小脸,心疼不已。
“祖母,你快瞧瞧。”李青黛却拉着她看茶盏。
李老夫人低头去瞧那茶。
只见雪白的茶沫上,浮着丛山与松树,层层叠叠,十分有章法,竟与那纸上画出来的无异。
“好,好。”李老夫人喜的红光满面:“我曾听人说,这在茶汤上作画的功夫,没个十几二十年是练不出的。
我家蜜儿,天资聪慧,才十二岁的年纪,便会在这茶汤上作画了,好,真是好啊。”
“哎呀。”花嬷嬷看了大为惊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六姑娘莫不是天上的仙女托生的吧?”
她说的诚心,李老夫人笑的极为开怀。
“何事惹得娘如此开怀?”
门外,有人开口笑问。
“是泓儿回来了?”听见这声音,李老夫人不由一愣。
“娘,是儿子回来了。”李泓迈步进了屋子,朝着李老夫人行礼。
他身着秋茶色文士长袍,身材修长,相貌俊秀,浩浩中不失文气,即使人到中年,依然儒雅风流。
他便是靖国公府第三子,也是李青黛父辈里唯一读书的男儿,她的父亲——李泓。
李青黛瞧见他,顿时别扭的转过小脑袋,两只雪白的小手也扭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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