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再去看那张胎儿照片的时候,难免会心生愧疚,甚尔会想如果她早点将照片拿出来,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糟糕的局面。
而如今,她已经不能贸然地交出照片,别说很可能起不了什么效用,弄不好还会惹出别的事端,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完全理清楚,她还有疑问需要向叶思清弄明白。
所以她便想先要和叶思清见一面。
照片的事,她并没有告诉傅禹墨,要和叶思清见面,自然也得先暂时瞒着傅禹墨,因此不能再借傅禹墨的关系去打听。
她和傅禹墨到了渲城,明面上是为了工作,幌子总得打好,此外就是找先前回了渲城这个家乡创业的那位厨师长叙旧,厨师长是当地人,多少都能帮上忙。
叶思清的住处就是厨师长打听到的,毕竟宁家在渲城也不是什么小家族,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今晚傅禹墨有个酒会,这位三少爷每回到哪个城市都免不了被巴结,有的应酬还是得适当地去一去。
唐念虽是他的太太,但不喜应酬这样的场合,都是能避就避,更何况她还要趁这个机会来找叶思清。
说来也巧,她刚下出租车就见任芳从另一辆车子上下来,身后还跟着邵励城的心腹秘书沈流。
只见任芳和沈流说了什么,沈流便回到了车上,只有任芳一人进了国安公寓。
这势头一看就不妙。
她没贸然地去跟任芳打招呼,只绕了个道,随后跟了进去,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任芳上了楼。
任芳正准备按响门铃,门就开了,开门的人竟是叶思清。
她心道不好,这真是往枪口上撞了,果不其然,就看了一出婆婆大骂儿媳,甚至动手扇儿媳耳光出气的戏。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傅禹墨温和的性子多随他母亲,他父亲也不是什么脾气激烈的人,家庭氛围一直都很和谐,虽然傅禹墨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出差,不怎么管他,但还有两个姐姐和他朝夕相处,因而从小就心思细腻,颇为体贴,这一家子常常有商有量。
他的这些长辈们也甚少会阻拦他或是干涉他的事情,顶多也就只有他母亲会建议般地说一句“我觉得不太合适,小墨你再好好考虑”,完全不会像任芳这样大肆插手,可偏偏这回的事,任芳要为儿子出头,讨公道,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是藏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别人家的戏,却也看出了一身汗,要不说任芳这样的女人就是典型的姜还是老的辣,光是骂人的这凶狠劲,就甩了别家婆婆好几条街。
可叶思清就好像一团棉花一样,几乎是在任人搓扁揉圆,这和她印象中见过的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完全不同。
她想,即便是心里有亏,但任芳骂得这么狠,有的羞辱甚至是一听就是不着边际的事,叶思清都不肯去反驳,好歹为自己能辩解一分是一分呢?
是人都有反骨,遭了罪,口头上争锋也不是不行,很多人时常嘴上都要争一争。
她就是脾气再好,再不会骂,也可以随便回嘴一下,发泄一下,寻个痛快。
直到任芳被突然跑上楼的沈流劝走后,她依然想不通叶思清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而更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叶思清的不反驳,等于默认了任芳对她的所有指责,其他的暂且不论,单说叶思清对邵励城是否真心,是否只是利用,其实她手里的胎儿照片就已经可以算作是铁证了。
如果叶思清真的那么无情,为什么她会在目的两次看见她对着埋胎儿照片的地方哭?
如果真像任芳说的,她只想着害邵励城,对邵励城不是真心的,又为什么会在胎儿照片背面写下邵励城替那个孩子取的名字?
——邵遇清,遇清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含义,叶思清很清楚,如果她不认可邵励城,她又怎么会用邵励城取的名字?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只是利用,一切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她又何必这么在乎这个孩子,何必要在照片背面写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