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就像携带着如寒冰般刺骨的透明刀刃般,缓缓地在汹涌的人潮中穿梭着,仿佛这里是它们梦寐以求的游乐场似的,加上逐渐压落下来的厚重的黑色云层,以及那偶尔劈落下来的蓝光湛湛的霹雳闪电,使得赤城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笼罩着。
步非烟站在高楼之上,倚着朱红色的栏杆,冰冷的眼神望着楼下你推我挤的汹涌人潮,看着一些修为地下的修士,为了抢先进入避难所中而对普通老百姓大打出手时,他的嘴角渐渐地浮现出一抹戏谑的微笑,一个弯弯的弧度在他的嘴角处高高的扬起,将他精致的面容勾勒得有些许悚然。
“滚开,让老子先过去,你们这些没有战斗力的渣渣!”
“别逼我动手,迅速把路让开,老人了不起啊,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老子才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小屁孩,挡我路者,都要死,滚!”
一些为了逃命的修士拼命地在人群中祭出自己的法器,狠狠地砸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的身上,刹那间就让他们鼻青脸肿起来,血丝从伤口上不断地滑落而下,模样非常凄惨,但这些修士只顾着自己的性命,将这些普通人当成蝼蚁肆意地践踏着,蹂躏着,仿佛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就是用来当炮灰的。
楼上的步非烟轻轻地冷笑一声,道:“哼,人性啊,平日里总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道德背后的阴暗就会彻底地暴露无疑,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所在。嘿嘿,不过,正因为人类有这种阴暗面,才更有趣啊!古人云,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受制于人,果然如此,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他的目光并没有从人潮中移开,望着那些惨无人寰的场面,他的心就像是阴寒的千年玄冰铺盖成的湖面般,并没有泛起一丝的涟漪,只是脸上南无越来越诡异的笑容在兀自地绽放着,若有人在此,肯定会一阵悚然。
最终,有些精壮的男子和一些彪悍的女性再也忍受不了这些修士的欺压,在平日里,这些修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对他们恭敬有加,然而就在此刻,他们的脸上逐渐对这些人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他们将被摔打的孱弱的人扶起来,指着那些殴打他人的修士。
“你狂什么狂,有本事就去城外和敌人厮杀,在这里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好嘚瑟的。”
“就是啊,有本事就去战场上逞威风,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修士闻言,冷冷笑道:“嘿,其实啊,我是非常想去战场的,但是呢,我的实力并没有达到征兵的要求,去了人家也不会要。再说了,弱肉强食,要怪就怪你们倒霉,谁让你们家里没有人可以修行,若是你们当中有人的亲朋好友是修行者,还会如此凄惨吗?你们这些贱民,只要好好伺候我们,敬仰我们,将来等你们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们好给你们出头,都记住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什么狗屁的道德,统统靠边站,哈哈哈……”
“对呀,你们活该,你们当中没有人能踏上修行的道路,就说明你们的资质低下,只配做贱民,这辈子都是给我们做牛做马的料,怎么,不服,来打我呀!”
“哈哈哈,你们几个不要说得那么过分啊,看看他们,都被你们说的无地自容了,别逼得他们自杀咯,我还想要他们替我服务服务呢,你们难道不需要一些人来为你们服务吗?嘿嘿嘿……”
冰冷的言语如同细小的绣花针般,含混在风中,随着呼吸进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老百姓的身体中,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刺扎地千疮百孔,有苦有痛亦有泪,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毕竟,这些修士所说,正是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的状况。
寻常百姓家中很难出现一位修仙者,仿佛修行这一途径是专门为那些家族子弟开创的般,他们只有羡慕的份,若是谁家出现了一位修仙者,那肯定是要烧高香感谢祖宗的,感谢上苍的恩赐。
他们苦笑,即便出现了修仙者又有什么用?由于出身卑微,没有足够的资源供他们继续修行,最终也只能泯然众人而已,或者被那些家族子弟出来的修仙者,没有任何尊严的杀死。修士的世界,他们知道,那是非常残酷的杀戮世界,一言不合就会被能力强的人杀死。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既希望家里出现修仙者的同时,又不希望他没有尊严的被高境界的人羞辱而死。
在高楼之上仔细地聆听着浮现在赤城中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嘴角扬了扬,这些声音在他的耳中,无非就是弱者的呐喊而已,若是这些弱者出生在贵族家庭,他们还会有现在的所谓的悲悯之心吗?
“嗯,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突然间,两股非常庞然的力量波动从远处缓缓传递过来,让苍穹都一阵颤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脸扬了扬,步非烟没有继续再待在这里,而是从洁白的长袖里面抽出一个紫色的小卷轴,迅速摊开,默念一小段咒语,蓦然间从卷轴中炸出一团刺目的乳白色光线,‘砰’的一声,浓郁的白烟轰然爆开,等烟雾散尽之后,步非烟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消失得很干脆。
在赤城中有一个如同高塔般耸立而起的殿堂,这个殿堂有一个气势十分恢宏的大门,大门上面用赤红色的魂晶石铺展着几个大字,“冒险者公会”,相比周围其他商铺的招牌,这几个大字显格外的显眼,且,那写赤色的魂晶石在幽暗的光线的照射下,隐隐散发着令人悚然的光辉。
更诡异的是,周围的人,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修士,都朝着避难所的方向急匆匆地赶去,可这里的人似乎却显得异常的平静,他们的脸上都浮现着非常镇静的神色,仿佛周围嘈杂的环境和这里相比是两个不同的次元空间般。
步非烟洁白似雪的身影就出现在这个殿堂的门口前,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银制骨架的羽扇,正缓缓地在自己的胸膛前呼扇着,他的目光落在那闪烁着幽光的“冒险者公会”这几个大字上,嘴角微微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紧接着,这座殿堂上面的那口闪烁着金光的黄金大钟莫名地响了起来,在阴寒的风中摇晃着,钟声悠然,刹那间传遍了四野,惹得那些逃难的修士纷纷回头观望,因为在这钟声响起的瞬间,他们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波动如同石头掉落湖面而逐渐晕开的涟漪般扩散开来,让他们莫名的心悸起来。
不出一分钟的时间,从工会殿堂里面缓缓走出来几位穿着黑色连衣斗篷长袍的人,他们的胸前都佩戴着一条长及至肚脐眼处的项链,上面悬挂着一个银制的六芒星饰物,随着他们的走都而如同钟摆般随意地左右晃动着,在他们的左胸前还根据级别而镶嵌着几颗金色的星星。
领头的一位斗篷人,他的胸前镶嵌着四颗小小的五角星,来到步非烟的面前,缓缓地脱掉了盖着自己的脑袋的斗篷帽,将他苍老的容颜暴露在了幽暗的世界之中,朝着步非烟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天宗大公子,步非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赤城能见到您的身影,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快请进。”
话音落下,那老者便弯着身子,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着他的微笑,他脸上的皱纹瞬间变得如同波浪般褶皱着。步非烟朝着老者点了点头,望着他胸前的四颗娇小的五角星,笑了笑,也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呵呵,没想到在这赤城中,能有四星冒险者坐镇,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呵呵,大公子说笑了,老朽只是正好路过这里而已,听闻魔教的人抓了小精灵,被他们请过来作为见证者而已,呵呵,当老朽听说公子出十万金悬赏小精灵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难道您就没想过会遭到北原精灵族的报复吗?”
步非烟一边朝着里堂里面走去,脸上依旧笑眯眯的,缓缓说道:“如果因为畏惧而束手束脚起来,这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况且,我天宗能号称神州三大宗之一,会惧怕区区的精灵族吗?我啊,只是想玩一场游戏而已。”
“游戏?”老者诧异道。
“对,我父亲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能活,突破境界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些年,为了帮助我父亲提升一个小重天,耗去了非常庞大的资源,后来我父亲放弃了,想培养我和弟弟。我弟弟还小,还不足以成大事。”
“天宗目前就只剩下我能独挑大梁了,为了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去继承天宗,我便出来历练了,想来以后和魔教的对抗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攻城战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就拿赤城来练练手,怎么,郭老有意见么?”步非烟轻轻地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羽扇,嘴角里渐渐地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