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这天夜里,有人进来将林靖易带出去,安抚好惊慌的陇凭阑和秦子衿,她一直都从容。
没有走多久,林靖易被带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房间里。
鼻尖有脂粉的香气,竟然是个女人的房间,眼睛上的黑布被拿开,她微眯着眼睛看坐在桌子那里的那个女子。
女子不过二十的年纪,发上没有一点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挽着,眉眼都是长长的,猛然看上去,倒是与心情好的时候的宇文启有些像。
这个姑娘她见过,是跟在宇文启身边的那个,没想到竟然是她绑架了自己,想来就是因为宇文启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端详这个女子,泰然自若,好似她为主,坐着的那个人为客一般。
织花忽然笑出声来,道:“果然不愧是林靖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今日一见,方可见传言不虚。”
林靖易没有搭话,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这个聪明的女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全然知道了她的打算。
她眉眼如画,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在她的凤眸上画出浓重的一笔色彩,眼角晕染一团胭脂色,娇艳如三月桃花,那威严的凤眸便带了些桃花的婉转多情,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却清冷的很,尤其是在她面无表情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有种手无足措的慌张感,令人觉得自惭形秽。
如果这些皮相可以说是终将逝去,但这个女人,却有着比这外貌更加耀眼的东西,被关在这个地方,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握,这种生命走在钢丝上的危险没有让她崩溃,她甚至还能安慰身边的人,以绝对的镇定分析他们的目的,从中找出弱点,作为自己和同伴的筹码。
她敢打破一切的常规,她敢向所有的规矩叫嚣,她敢于用自己的才华将一众须眉羞煞,她足够敏锐,足够大胆,也足够有耐心,她就如一颗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任风再大,火再急,一旦春风吹过,春雨降落,她便能够焕发新生。
这样一个人,难怪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主子会把她放在心上。
若不是立场不同,若不是她是她心心念念的主子所念着的人,她真的想对着她称赞一句女中豪杰。
织花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就带出一点黯然来,却很快就消失,展颜笑道:“林大人不屑于和我说话吗?也是,毕竟我是抓你的人,于情于理,你不想理会我,也是应当。”
她虽然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靖易却没有继续保持沉默,举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你送的那些水,可不如这茶好。”
织花一愣,这次倒是真的笑出了声,想不到,这竟是个如此绝妙的人儿。
林靖易等她笑完,道:“你是宇文启身边的人,他因我被抓,你抓我换他,我心中毫无怨言。”她手中茶杯一放,明明声音不大,却宛如放在了织花的心上,重重的一顿,道:“但是,你不应该任你的属下如此羞辱我的朋友。”
她眼珠黑亮,黑白分明,这样看着她,有种清澈的锋利,织花心里竟然荒谬的升起些许的歉意,这乱了织花的心。
好似掩饰般,织花冷笑着道:“我管你有没有意见,抓你还是放你,都是我的自由,别把自己放的太高,你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林靖易却一点都不生气,道:“你方才对我笑语晏晏,现在却恶语相向,是我方才有什么说中你了吗?你既然不想听,我也懒得同你说,既然把我叫过来,你是想说什么呢?”
织花又一次愣住,其实,她也不知道叫她来是为了什么,是心存攀比吗,是想看看,这个被主子放在心上的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是自己比不上的?
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的举动幼稚的可笑。
织花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奇怪的疲倦,道:“你走吧,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现在没事了。”不等林靖易回答,她便喊人过来,将有些疑惑的林靖易带下去了。
林靖易回头看了她一眼,烛火晃动中,一身素净的女子脸上干干净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林靖易觉得,她是在哭泣。
回到三人暂时居住的屋子里,陇凭阑自然上前上下打量她,焦急的问:“她们叫你过去干什么?有没有怎么样?”
林靖易拉住他的手臂,笑着道:“没事,就是说了几句话。”
秦子衿见到林靖易回来,也是担心的上前,却被陇凭阑急切的模样弄的心底一黯,要上前的脚步就沉重的抬不起来,只在一旁看着。
林靖易抬头朝她笑了笑,然后等人都走了,她才小声的招呼两人,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很快就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秦子衿微微蹙了眉,道:“会不会是他们的交涉有结果了?”
陇凭阑赞同的点头道:“很有可能就是如此。他们把我们抓来,应该是为了威胁什么人,而现在应该是要拿我们换取想要的东西了。”
林靖易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参与意见,其实,在看到织花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里面牵扯到朝廷秘密,她不便多说,说那些话是为了引起他们的猜想,让她们有一点心理准备,到时候不会太慌张。
两个人猜的都差不多,所以她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靖易等人就被叫起来,三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还算从容,只有秦子衿因为这些天的担惊受怕,脸色苍白有些急切的模样。
与来时一样,他们被蒙住了眼睛,浩浩荡荡的走了很久,马车从颠簸慢慢变得平稳,林靖易猜可能是到了约定的地方了。
“站住!”有人大喊让她们停车,林靖易听得出来,是李凌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