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雅芝神色又温和了几分,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的笑容宠溺且赞赏,连连道:“都依你,都依你!”
林靖易勾唇,给了她一个纯澈的微笑,凤眸流转,看一眼秋杀,秋杀极懂她的心思,收起了擒在白芷婉脖子上的手,将人用力往外一推,几个大步就来到林靖易身边。
这番变化不过呼吸间,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能依稀见到贺兰雅芝看向秋杀满意的眸光,还有白家小姐恨极却不敢言的脸了。
临川公主长得美艳大方,说话行事极为洒脱随意,虽说是诗会,却也不拘做什么,作画弹琴,吟诗作对,饮酒清谈,赏花看景,并无不可。
这里囊括了盛京大部的贵女郎君,皆是二八年华,青春烂漫,朝气蓬勃,便是不做什么,只看着他们,就让人从心底轻松愉悦。
林靖易是无意这些事情的,这个大唐虽不如前世那般开明,却也算不错,女子也可自立门户,然要求严之又严,必得考上科举,在朝为女官,她虽然博览群书,却实在不好应对这科考文章,她近日都在反复诵读前人文章,斟酌参考,希望自己能够有所突破。
她兀自想自己的心事,却不知她那姨母看着她惊叹满意的目光,这个侄女,不过半年不见,竟已出落的如此风姿,这样的人物,自己那傻儿子还不要,真是欠他老爹的教训!
自己那傻儿子不知道好歹,自己这当娘的可得给他看好了!如此想着,贺兰雅芝看林靖易的目光就越发的柔和,拉过她的手,笑意满满的道:“靖儿啊,近来怎么都不来姨母这里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林靖易回过神来,看姨母眼神中真挚的关切,犹豫了许久,这才道:“姨母,若女子自立门户,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贺兰雅芝大惊,握住她的手就紧了,脸上就带出几分厉色来:“出了什么事?林燕青可是对你们有什么不好?林存棠呢?他这般大了,都不知道护住你们吗?”
林靖易心下微暖,拍了拍姨母的手道:“姨母不要动怒,家中日子虽说不怎么如意,靖儿却不是她们想踩就能踩的!”说完,她斜瞄在一旁努力与其他贵女搭话的林靖婉一眼。
她的语气自信而骄傲,让贺兰雅芝平息了几分怒火,知道自己方才是想差了,她若有所思的道:“哦?”
林靖易淡笑,站起身来,引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轻声道:“姨母,我娘陪嫁的那百宝堂可还有老掌柜能寻到?如今这铺子归到我名下,只是人全换成了戚姨娘的人,我要掌控铺子不易,我听说百宝堂老掌柜原是外祖父身边的人,深受信任,若是能寻回老掌柜,这铺子我才算掌握了一半在手上。”
贺兰雅芝听她的话,极为清晰有条理,想来她要自立门户的想法不是忽然而来,应该是经过深思的,就连以后养宅子的钱都想好了,这样的玲珑心肝的人儿,真的要如往昔那些自立门户的女子那般,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她心下不忍,重重的握住林靖易的手,道:“靖儿,你是个好强的,以前那些自立门户的女子落得些什么下场你想必是知道的,姨母不愿意就这样看着你陷进去,听姨母的话,我会让凭阑娶你过门,不管外界怎么评论你,你们总归是表兄妹,他不能对你差了,有我照应着你,日子也不会难过,待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也算有了依靠,可好?”
林靖易听着姨母处处为自己切身考虑,甚至不顾亲子的喜好,满心满眼的,都是为了不让她受委屈,她觉得眼睛有些酸,心里却是甜的,她反手握住姨母的手,红了眼圈,柔声道:“姨母,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世子不喜我,这是全盛京都知道的事情,全凑到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反而伤了你们母子感情,靖儿不愿。”
她见姨母还要说什么,淡笑着摇头,继续道:“况且,靖儿羡慕姨母与侯爷的感情,若此生寻不到一生一世爱我疼我之人,便是一生孤苦,我也甘之如饴,靖儿有姨母照料,有百宝阁傍身,有将军外祖父的震慑,有世子表哥的照拂,谁敢来惹我?”
她嘴角噙笑,微抬下巴,露出修长秀美的脖颈,优雅如天鹅,眼角晕染一团胭脂色,娇艳如三月桃花,凤眸光华流转,灼灼生辉,竟有一种破茧而飞,冲破牢笼的洒脱出尘。
贺兰雅芝看着她明亮的凤眸,感叹着伸手轻触她眼角的胭脂色,叹息道:“我知道你现在主意大,姨母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你们两个的婚事是一早定好的,若是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让凭阑解除婚约,当今风华正茂,你的年纪……”
林靖易知道,姨母这是给她送护身符,皇帝年纪不大,适龄官家女儿都会被送到宫中,她身上有了婚约,自然是不用入宫的了。
她也不愿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只是心下过意不去,道:“那凭阑表哥……”
贺兰雅芝宽慰她道:“他无事,他是个男儿身,名声不算太坏,又有世子身份在那里,怎么着也不会差了,你就放心吧,那可是我亲儿子呢!”
两人又一起说了会儿话,在这喧闹的宴会中也不觉的难熬,只是,林靖易显然把周自横忘记了,她以前承诺人家要交流拜访,结果让人一等就是几个月,日日担心她被那变态宇文启怎么了,好容易从别人那里听来她要惨叫临川公主的宴会,匆匆赶来,看到的却是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周自横心里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自己为她担忧难熬,她却过得潇洒的很,语气就不怎么好,冷哼一声道:“林家小姐近日来过的不错啊,脸色比上次诗会中见到的好看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舒服的连与周某的约定都忘记了?”
林靖易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了周自横黑沉的脸,心里暗叫糟糕,却还是扬起了笑脸,道:“周兄,好久不见!”
周自横见她那笑脸,心里就提不起气来,人对美好的事物总会有超乎寻常的宽容心,他又是最不会与女子争论的,却还是拗不过脸面来,于是道:“你上次作的诗好虽好,却只得了一半,这次不要求你续上,你却要新作一首,算是向我赔礼了。”
林靖易看着跟在周自横身边几个人好奇兴奋的目光,还有身边姨母探寻的目光,觉得头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