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别忘了,我十岁那年已经从家里净身出户,这儿媳你认不认都行,反正儿子非她不娶,娘要是存心将她赶出去,就是要儿子的命!”
他厉色稍缓,却是咧嘴笑开,“哦,我倒是忘了,娘不止一次想要儿子的命,奈何儿子命硬活了过来。”
李氏听得手脚发软,惊惧交加,踉踉跄跄搭着张氏的手,“走,咱们走。”
婆媳二人一脚踏出门槛,言小六音色沉沉,“儿子既然没死,就得好好活着,娘要是还存着打死儿子的心,就别怪儿子忤逆不孝了。”
昭云看着疯婆子走出去,心里对少年郎的满意又增了一分,便要想着去木板床上躺一会。
不想身子却被人打横抱起,言小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别闹,命要紧。”
和其他的事情比起来,命最要紧。
哪怕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你也得在意。
你在意,我也在意。
昭云一瞬读懂他的眼神,乖巧的放下防备。
哪怕她现今记得的只有一个名字,但她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开端了。
所有的悲伤都被他眼里的明亮压下去,就如同方才看的那场戏,日子再难熬,也得顽强不息。
风雨飘摇的茅草屋,昭云躺在硌人的硬板床上,放心的睡了过去。
守在床边的言小六,看着熟睡的漂亮姑娘,冷硬绝望的心像是在暗夜里看到一抹光芒。
这样挺好,真的挺好的,好歹有人和他相依为命。
好啊,他眉眼扬起,从今往后,你若是不离不弃,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他难得一笑,笑容里满是温暖,散发着春天柔和的气息。
明净的脸,挺直的背脊,如野草般野蛮生长的少年郎。
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于他而言,这是件极其幸福的事儿。
言小六最后看了一眼,起步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的少年郎蜷缩着睡过去,感受到不远处清浅的呼吸声,昭云昏沉的意识彻底消散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