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歆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没错,让这些孩子们能够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作为江家庄的庄主,一定管理好整个江家庄,一定不负江大帅的殷切期望!”
江烈点头笑道:“我相信你。你的谈吐举止,都透露出了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且,你是沐大师举荐的,我更是相信你的能力!”
由于艾歆还有公务要忙,所以江烈便独自在江家庄里闲庭信步地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江烈便逛到了敬老园。
一进敬老园的大门,江烈就感受到了敬老园那与育儿园天差地别的气氛。
育儿园里的欢声笑语与哭哭啼啼像极了清晨的朝阳。而敬老园里的谈笑风生则像极了黄昏的夕阳。
敬老园的大院里,有围坐在圆桌旁打牌的老太太,有齐坐在大树下享受日光浴的老头子,还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讲故事,有的在静坐发呆,有的在泡茶闲聊。
虽然江烈穿的是便装,但衣服的材质毕竟不是寻常老百姓的粗麻布,院里的老人家们一眼就能通过江烈身上的丝绸华服得知此人不是一般人。
有一个鹤发老翁,佝偻着背,坐在石椅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南方。
江烈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老翁,感觉那老翁应该是一个拥有丰富故事的人,便坐到了那老翁身边。
“老人家,我看你应该是有些心事吧?”江烈注视着那老翁深邃的双目,问道。
那老翁扭过头来,将江烈打量了一番,又将头扭了回去,叹了口气道:“能够住到这里头来的,谁还没点心事呢?要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了,谁又愿意离开自己的家,来到这个都是可怜人的新家呢?”
江烈抿了抿嘴,问道:“老人家,我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心事能跟我分享一下吗?比如说,你为什么无路可走,为什么选择离开自己的家,而来到了江家庄?”
那老翁闭上了双眼,接连叹气:“我本来有两个儿子,但现在,我一无所有了……也有可能是我的报应吧……我年轻的时候比较不正经,到处沾花惹草,到四十多岁才安顿下来,才正儿八经地娶了个老婆,然后生了俩儿子。眼瞅着,俩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我也老了。俩儿子都能给我养老了,其实也还算不错。而且,我俩儿子都当了兵,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兵。”
江烈心头一震,原来这老翁的两个儿子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但并没有表露出惊讶的神情,也没有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老翁说着便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俩去当兵,是光宗耀祖,我这个当爹的脸上也都是光,出门的时候,我见人就说,我的两个儿子都加入了狮炎军,每个人都是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狮炎军是神狮军团的,粮饷都是国库出的,有的是钱,所以有我这俩儿子的资助,我这糟老头子的日子过得也特别滋润。”
说着说着,那老翁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好景不长,滋润的日子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那么一年半载吧。直到虬誓国的战争爆发,狮炎军被派去虬誓国打仗,我的两个儿子自然就跟着去了。在家的时候,我就天天为他们两个担惊受怕,就怕他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也确实,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们两个……都死在了虬誓,而且……连尸骨都没回家……”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此时在江烈脑中冒出来的话。
抗象援虬战争,结束了,胜利了,所有活下来的狮军与虬军的将士们都功成名就,都是举世瞩目的英雄豪杰。然而,所有牺牲的将士们,都没有见到完全胜利的那天,他们的家人们将永久地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
毕竟那老翁是狮炎军已故士兵的父亲,江烈作为狮炎军大帅,难免唏嘘。
江烈叹了口气道:“你的两个儿子都是英雄,他们……是我麾下的兵。”
那老翁登时睁开了双眼:“你说什么?你是狮炎军的军官?”
江烈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狮炎军大帅江烈。”
那老翁将江烈重新打量了一番:“原来你就是江家庄的创始人江大帅。老朽不知是江大帅至此,失敬,失敬。”
江烈礼貌地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客气。我知道,我们狮炎军虽然打了胜仗,但着实损失惨重。他们无法魂归故土,也是无可奈何。说实话,很多人的尸体都是面目全非的,腰牌也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谁。还有很多人,连尸体都找不着,他们可能死在了火海之中,可能……哎……”
说着,江烈的眼眶便湿润了。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每一个死去的狮炎军将士的家人……”江烈一时哽咽,“狮炎军的每个将士都是父母生养大的,我有本事带他们奔赴去前线,却没有本事把他们完完整整……带回神狮国。我对不起你们啊……”
那老翁连忙摇了摇头:“江大帅不必自责。所有狮炎军的将士们,包括我的两个儿子,他们都是自愿参加狮炎军的,不是被谁强迫的。这是乱世,战争是难免的,敢于参军,就是有勇气面对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战争。战争又难免有伤亡,战争的风险都是自愿承担的,没有谁对不起谁。他们虽然牺牲了,我虽然伤心,但也为他们感到骄傲,他们死得光荣,死得不窝囊。”
江烈点了点头,又灵光一闪道:“江家庄里,像你这样的,狮炎军已故将士的家人,多吗?”
那老翁应道:“这倒应该不多,我认识的就只有一个,就是我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