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孤岚仍然是面对着秦辕止说话,可调侃的意味则直直指向另一边趴在货物上的柳依梵,敏感的察觉那话中之意,女子也不顾疲累酸疼的身子站起来走到妇人面前又是坚定的直视,“这点你大可放心,我的毅力可是潜力型的。”
哼笑一声,苗孤岚将茶杯放下又斟了一杯继续对远处的男子说道,“陛下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一定累了,过来坐下休息休息,我这有刚泡好的恩施玉露。”
无视我?
讶然的瞪着缓步走过来的秦辕止,又回视面前的苗孤岚,柳依梵心里安慰着。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就是自己败了。
好……既然食材都买回来了,也不能浪费掉,赶快收拾一下去准备晚饭,管你是什么神厨大师,尽管接招吧。
就这样,柳依梵在苗孤岚故意无视的状态下和秦辕止二人住进了这座山间的木屋里,几天下来习惯了对方的处事模式倒也不觉得什么,而她偶尔也会采取一些措施来对苗孤岚进行心房攻陷。但长时间的接触却让柳依梵感受到苗孤岚是软硬不吃的,硬的就不用提了,单从她不止一次的对她吼叫以及威胁烧掉华露园都无动于衷的反应就能看出这方法是无效的。
硬的不行自然就要来软的,例如此时,夕阳西落,染红山顶之际,顺着拉长的人影看过去就瞧见一个正在处理鸭毛的婉丽妇人腿边正跪地哭嚎的女子。
“呜呜呜……大师,您不能弃我不顾啊,我上无父母,下无夫儿,一心想来同你学习厨艺,您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啊……可怜我的热血丹心,您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此伟大的一个人,您造就了沐缨兄那样出色的后代,也当我是您的女儿关照关照我吧。”
这丫头,又搞什么名堂,这几日刻意忽略她,她倒是极尽所能的显示存在感,从皇上那里知道她喜欢吃鸭后,顿顿饭都带着鸭肉,昨日的神仙鸭子倒是让她现在还有些回味,甚至还引得皇帝的食欲连连称赞。那以鸭子出骨,加调料入碗加盖,上笼蒸制以点香三炷烧尽为度而成的肉质酥烂而香气浓郁,滋味鲜美,制法与众不同,滋味鲆美胜于它菜。
明明有得一手好厨艺却如此不知足的人如今真是很少见了,是为了皇帝努力至此还是为了找出自己的特色,她倒真想继续观察看看。
苗孤岚这么想着,手里依然在鸭身上动作着,而耳边则持续不断的传来对方的哀嚎,又是哭笑不得。
“呜呜……神厨大师,您不能让您的手艺后继无人哪,您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有很多菜肴是濒临失传,单凭沐缨一人是不足以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的,可是我不同呀,我是。”差点脱口说出自己是穿越来的人,柳依梵清醒了一下,过分的投入,险些失策。于是话到嘴边连忙又咽了回去,“呜呜呜……呜哇啊啊……咳咳,呜。”
一直靠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秦辕止听着柳依梵这略显沙哑的嚎啕大哭,无奈叹口气,昨日见她神采奕奕的对自己说要改策略,原来就是这样,呵,这女子是看了什么戏才学来这种缠人的招式。
夕阳愈渐深红,柳依梵的哭喊却依旧未减,佩服她的肺力之余,苗孤岚也略显没了耐性,再持续下去,怕是连做梦都能听到这声音了,手里的鸭子也处理的差不多,便扔下刀子站起身。
“好了,该谢幕了,我接下来要去做晚饭,别碍事,还有,陛下中午不是说想吃你做的那个盘龙糕。赶快去捞鱼吧。”
见苦肉计不好使,柳依梵也不再哭爹喊娘,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尘土,瞪了一眼身为局外人还要吃要喝的秦辕止,便拿着捞网走到湖边。
嘁,学阿成这种悲情果然行不通,接下来怎么办好呢?这两天除了在苗孤岚做菜时躲在门外偷看以外,就没有任何机会偷师,那家伙似乎也看出她的想法故意做一些简单的菜式,有时甚至不做直接让她来做,还以秦辕止为借口,摆明就是不想教她。
不教也就罢了,竟然砍柴挑水,刷锅这些事情也成了她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
这算什么?高人特有的训练方式?做完这些之后自己就会身轻如燕,切菜有神?得了吧,那些都是给练武之人留的,她不过是个厨师,用不着这样吧?
好不容易她心血来潮想要教点什么了,结果却只是一天里练习各种挂糊,虽说挂糊是众多料理必不可少的烹调辅助手段,也讲究技巧,可一天下来面对各种粉糊,她也有些眼晕。
说起来她对挂糊本身也是很有自信的,不管是蛋清糊、全蛋糊、蛋泡糊、还是水粉糊、干粉糊、发粉糊,甚至是脆皮糊和拍粉拖蛋糊,这些她让做的都能调出来,尽管如此,柳依梵仍然很佩服苗孤岚,不愧是神厨级别的,能将挂糊达到厚薄一致就已经是成品标准,而她甚至能比一般人还要做的表面平滑。对于料理完美主义的柳依梵来说这的确是个不小的刺激。
“丫头,这是你做的糖醋里脊?”
晚饭时,苗孤岚盯着那盘橙红色的肉,先是瞥了眼酸甜卤汁,随即夹起一块干酥香脆的里脊盯着瞧了瞧,平静道,“水粉糊的稀稠以能裹住原料为宜,不能留空白,否则形状会萎缩,为了粘性足够应该拌的慢一些轻一些,以防止糊溢出,一定时间之后浓性才会加大,你的这道菜很明显是个失败品。”
“……”被尝出来了,柳依梵心里暗惊,本不会出现的失误,可她当时过于在意如何让她接受自己,反倒越想越生气,手法上便下意识的加快了动作,烹调时也有些分心,所以这的确是一道失败品,柳依梵无力反驳,虽然对于失败品一向都是做淘汰处理,可又想听到苗孤岚的看法,她才冒险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