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冷笑,“连真心都不敢承认的懦夫,不配死在少师剑下。”
“我并非怕你杀我才扯谎,我只是……”
“山中书信的每一次落款,你以为是为了激怒我,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个答案,不敢面对的答案。”李莲花扬了扬眉,看着他。
傅衡阳的表情碎裂一地,他从未深究,他以为的算计究竟是算计,还是不敢言说的真心实意。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李莲花,企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玩笑意味。
可李莲花的表情相当严肃,“在那一晚之前你对阿狸的态度一直是袒护的,即使面对栾世昌你也不曾退却。”那时候李莲花虽身负重伤,却听得很清楚。
傅衡阳此刻像被剖开的动物标本,被李莲花犀利的洞察逼得不得否认。
“可也正是栾世昌的话让你害怕,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知晓,怕变成第二个肖紫衿或云彼丘,为天下人耻笑。所以你要杀了她,以为这便是从源头解决问题。”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然生颤,不敢想倘若自己没有及时出现,他的阿狸将带着怎样的遗憾……
“不……我不是……”不是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闭上眼,或许这样死在少师剑下也好。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你不配喜欢她。”
晚风渐起,将他的声音吹得更清晰。
他怔忪,而后缓缓垂眸,放弃挣扎,“那晚我连夜提审了长生王,他告诉我阿狸会重生在此,但那藏相画的秘密无论你是否承认都不能改变,他们本就是一体,她若重生,他就还有复活的可能。”
“那又怎样?我杀得了他一次,就能再杀第二次,第三次!”他说的笃定,目光决然。
傅衡阳笑着摇头,“可天下人不会陪他们玩复活游戏!无辜百姓做错了什么?你因她放弃手中的剑,置苍生大义于不顾,我要如何信你?”
李莲花嘴角抽动,气极爆粗,“杀无辜者一人以救千万人,是他妈狗屁的大义!”
傅衡阳在他眼中看到迸发不可收的烈焰,是地狱火,足以焚天。
“你给我听好了。”他站直,身后气势滂沱万千,重归站在四顾门高处一呼百应豪情万丈的天神,“正义,不该因人数多寡而取舍,那是弱者偷生的借口,盖一层所谓正义的遮羞,没有一个无辜者的性命天生就该掌握在别人手中。”
傅衡阳张了张嘴,他终于得见传说中的传说,仰视中他听到自己声线颤抖着不甘,“你的正义里,就没有私心么?”
李莲花面无表情看他,坦荡无畏,“阿狸是我的正义,也是我的私心。”
太耀眼的光芒无法直视,他的大义和爱情,映照得他格外渺小与怯懦,就连那极力否认的喜欢,同他坚定深切的爱相比,也瞬间相形见绌。
李莲花收剑入鞘,转身,“我不杀你,因为阿狸还在。你若再敢算计她分毫,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带着秦家那小子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傅衡阳躺在地上,裂开嘴角,想笑。于大义和私心这一课,一败涂地。
他在李莲花即将步入大门的时候,挣扎开口,“魂魄养护只需不多的时日与精气,扬州慢辅助调息最适合不过。倘若心意相通,不必目视亦可辨人。”
是谁说,正视错误也是一种勇敢。他不求原谅,只希望她不再害怕,心有安定依属。
李莲花回到阿狸身边,满室旖旎气息未消,随飘荡帷幔拂过他的眼底心头。
脚下一软,低头,是被他丢弃的碍眼发带。
鬼使神差躬身拾起,才有机会看的仔细。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