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两人一排,由大门右侧列队进入府中;与此同时,白衣侍女同样是两人一排,由左侧鱼贯而出。
杨羡不由疑心:人全都出去了?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看她们都穿着丧服,身上也不像是夹带了东西的样子——军械库丢失的火铳当中,即使最小的型号也有三尺来长、成人手臂粗细,按说是不太可能藏在身上夹带出去的。
“怕什么?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瑾瑜笑笑地说道。
她依旧坐在棺木上,雪亮的长刀横在膝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杨羡:“杨阁老方才说我是老虎……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是如何?”
杨羡淡淡一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惧哉!”
“是吗?”瑾瑜却冷笑道:“请教杨阁老,何为忠?”
杨羡还未回答,她便又接着说道:“‘食君之禄’,用家眷的性命来要挟部将去残害其主帅,是不是忠?‘忠君之事’,为了讨好君上,去暗害一个无罪之人,是不是忠?‘担君之忧’,为防事情败露,大半夜地跑去人家灵堂里烧了棺木毁灭罪证——是不是忠?”
说着,她用刀尖指了指跪在面前的五个太监:“那这五个人,非但无罪,岂不是还应该受到朝廷的嘉奖呢?”
“司礼监做的事,与内阁无干。”
“您身为内阁首辅,纵容宦官当道、为害朝廷,又能算是哪门子的忠臣呢?”
杨羡不答。
这时,外头的军卒已有大半进了府,开始在各处搜检物品,外头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等杂物发出的一阵乱响。
杨羡的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无可奈何——今天他下得令是‘严查’,全府上下每处细节都不能放过,哪怕是地上的青砖都恨不能撬起来验过。
从刚才瑾瑜的反应来看,他确信失窃的军械就藏在这府里。
瑾瑜瞥了一眼门口,心里估算着大概的时间,又再次看向杨羡:
“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如果长平公主生来是位皇子,那么杨阁老会支持她与李彻争位吗?”
“会。”
杨羡答得几乎毫不犹豫:“若真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又天资聪颖,才学过人,自是远胜李彻百倍。”
瑾瑜不由啧啧道:“难得从您口中听到一句公道话。”
“但是,”他又接着说道,“公主终归是公主,一介女流,能做到知书达理便已足够,没必要事事争强好胜,聪明太过反倒失了可爱,又误了终身。”
瑾瑜看着他,不由眉头微皱:“所以,在您看来,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相夫教子?而长平公主最大的失败,就是没男人敢要她?”
“如果老臣没记错的话,长平公主今年已有三十三岁了吧?……若在民间,这个岁数还待字闺中,那是要被人耻笑的。”
瑾瑜实在听不下去,摆手打断他,却忍不住好奇,又问:“那我呢?我若生来是个男孩,您会支持我上位吗?”
“会。”
他回答得不假思索:“太子遇刺,皇帝又无其他皇子可立;若郡主是男儿身,那必然会成为入主东宫的首选,会由内阁联名推荐给皇帝。”
“哈,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