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擦亮眼睛竟找了间卖假药的铺子,还沾沾自喜以为得意,这便真是愚人所为了。
事已至此,迁怒于人也是无用,乔薇怕把他骂惨了,回头使起性子再不往来,也不妥当‐‐归根究底,她也只得乔诚这么一个与外界沟通的人。
乔薇于是收敛脾气,叹道:&ldo;哥哥你太不小心了,往后可得注意些才是。&rdo;
乔诚见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是这样轻飘飘的嗔怪,不禁大为纳罕: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他这妹妹当了娘,性情也变得和蔼了么?
乔诚笑道:&ldo;哥哥虽是好心办坏事,落在你身上却成了好事呢,过后太子殿下一走,你一个人留在宫内难免孤清,有了这孩子也能分担些,省得你成日家为殿下牵肠挂肚,好似望夫石一般。&rdo;
乔诚素来言语促狭,还自诩幽默,往常乔薇是定要刺他两句的,这回却奇道:&ldo;怎么会?我自然是要随殿下一同去巴蜀的。&rdo;
&ldo;你也去?&rdo;乔诚急了,&ldo;不成!&rdo;
虽然他很同情陆慎的处境,但也绝不想自家妹妹跟着受苦。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只是郎舅之谊,他理所当然站在乔薇这边。
乔薇早就打好腹稿,拼着谁劝阻也无用,当下侃侃而谈,&ldo;殿下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难道要我孤零零地将孩子生下来?京城居大不易,如今我夫君遭贬,纵使有娘家做倚仗,保不齐受人欺压;倒不如随侍殿下左右,纵然巴蜀那儿环境艰难些,以殿下之尊,待遇断不会差到哪儿去,兴许比留在京里还强呢,省得有人暗地里使绊子。&rdo;
经她这么有理有据的一分析,乔诚顿觉哑口无言,半晌方默然道:&ldo;母亲不会同意的。&rdo;
乔夫人本就不甚赞同这桩婚事,唯恐委屈了女儿,如今乔薇又要远行,只怕她还以为是陆慎逼的‐‐乔夫人并不算个糊涂人,但父母之爱子,永远感情大过理智。
乔薇早已想好这层,因从容道:&ldo;娘那儿我会亲自去说的,不必担心。&rdo;
既然做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打算,她自然得让陆慎无后顾之忧。其实乔薇对于出行并没多少把握,这具身子也不像能吃苦的,但话已出口,她便会义无反顾走下去。诚如她对陆慎所言,夫妻本为一体,她若执意留在京中,反而会成为陆慎的掣肘,这般共同进退,嘉禾帝反而一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了。
乔诚赞赏的看着眼前面容沉静的女子,&ldo;妹妹,你长大了,也懂事了。&rdo;
乔薇淡淡一笑,&ldo;人总是会变的。&rdo;
起初她还想着把陆慎当床伴,随时扔崩一走了事呢,这会子却娃都怀上了。虽说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为了孩子能付出一切的母亲,但能生就得养,同样地,她也该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份,不能再混沌下去了。
挑了个天气晴和的日子,乔薇专程回家一趟,将自己要随陆慎远行的消息娓娓道来‐‐乔诚那胆子是万万不敢对母亲说的,否则乔夫人第一个发泄的对象就是他了。
乔夫人一听果然暴跳如雷,&ldo;这混账东西!他明知道你怀有身孕,还把你带到那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去,存心不让我女儿好过么?&rdo;
这人哪最怕情急,乔夫人怒火攻心便把往日的修养都给抛下了。
乔薇心道您再生气也不能出口辱骂太子呀,还好是在私底下,遂沉着脸屏退众人,缓缓向乔夫人劝道:&ldo;娘,巴蜀虽偏远了些,却并非穷山恶水之地,物产丰饶,亦能自给自足,女儿跟着殿下不会吃苦的。&rdo;
&ldo;那也不能……&rdo;乔夫人忿然在她手臂上打了下,只是力道不重,&ldo;你这孩子好生糊涂,娘还不是为你操心?你才刚有身孕,哪经得起舟车劳顿,万一路上再有个三长两短,你想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么?&rdo;
&ldo;怎么会呢?&rdo;乔薇笑盈盈的躲进母亲怀里,牛皮糖一般使劲撒娇揉搓,&ldo;娘觉得太子殿下会让人给我委屈受么?此去虽有千里之遥,太子殿下可并非轻装简行,一应织娘、厨子、医官都是带着的,娘您想想,便是陛下年年到围场秋猎都未必有这般便宜呢。&rdo;
乔夫人被她一番玩乐之语给逗笑了,笑毕眼角却流露出怅然来。乔夫人虽不大懂政事,可跟着丈夫耳濡目染,多少有些机警,嘉禾帝开年以后的一系列举措,不得不让人心生戒惧啊!
她扳正女儿的脸,定定望向她,&ldo;你真的要去?&rdo;
女儿若留在京里,丞相府多少能看顾一二,此去蜀中,她能仰仗的便只有自己与夫婿‐‐她彻底把自己跟太子绑在同一根绳子上了,祸福难知。
乔薇轻轻嗯了声,继而认真道:&ldo;若这回被贬的是父亲,娘也会跟着去的,不对么?&rdo;
乔夫人不予回应,眼中的情绪却泄露一切:她当然会这么做的,那是她丈夫,她爱他,甚于一切,怎舍得将他抛下?
现在乔薇也开始品尝爱情的甜蜜与苦痛了,乔夫人竟不知是好是坏。
晚间乔行舟到家,乔薇早已离去。乔夫人便埋怨道:&ldo;让你早些回来你也不听,再过几日女儿就要走了,你以为还可得见?&rdo;
乔行舟微笑,&ldo;何必依依不舍,薇儿总归是要回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