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是大病,只是他生来羸弱,需得静养。
那日宝玉去他宅中,正碰上智能逃出水月庵前来探望,秦业见了气得发昏,又打了秦钟一顿。
宝玉左右拉扯不及,只得先回了贾府。后来茗烟打探了来回话说,那事过了没两日秦业便死了,秦钟也愈发不行。
今早他才刚起,便有小厮来传话,“可不得了了!秦相公去了!”
宝玉猛然听闻,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忙叫人备车,匆匆更衣便要出去。
那秦钟早已死透,身子也僵了,正行走在黄泉路边,耳边听到宝玉哭着喊他鲸卿,万般求了阴差才得以回魂说上一句话。
“宝玉……”
贾宝玉见他出声,也是吓了一跳,又连忙擦了眼泪道,“可是有话要说?”
“并没有旁的,从前你我自视甚高,将世人皆不放在眼中,这是错了……我是再不能为了,纵今日死了也是白活一世。”
他一口气续不上来,面色红涨,眼白泛青,又用最后一点力气抓紧了宝玉的手,“你、你还是个好的,往后必要利禄功名,位高荣达才是、才是正道……”嘱咐一毕,秦钟便彻底没了气息。
无论宝玉如何痛哭如何伤心,究竟也是无可奈何了。
他浑浑噩噩的回了荣府,半路碰上贾环,忍不住扑上去抱着人放声大哭起来,“环儿!鲸卿去了!”
贾环也是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秦钟,他对这人的印象不算好,于是随意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权当安慰,“人死如灯灭,你若是有心,回了老太太与他多添些奠仪也就是了。”
宝玉用袖子抹泪,“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去。”
“你这几日就在忙这个?林妹妹嗽疾又犯了,她这样的身子你还凭白惹她生气,万一有个好歹你还活不活了……”贾环拿袖子给他擦眼泪,又趁机往他心上戳了一刀。
宝玉才经历过生死悲痛,如何能听这样的话,忙不迭跑着往老太太处去了。
想必今日是能和好的了,这样想着贾环便安心回了甘棠院,自然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料。
宝玉回到荣庆堂一时连秦钟也忘了,连忙拉着林黛玉赔不是,又是发誓又是作揖,弄得黛玉又急又羞,笑了一屋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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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天气愈发暖和起来。
贾琏刚从贾赦院里出来回了自己屋里,说是宫里开恩,省亲之事已是八九不离十,就要定了。
“虽说家里这两年兴起了,但若是要建省亲别院,一时银钱上又紧了。”凤姐是最操心不过的,前两年不景气,没得底下人埋怨。
如今好容易起来了些,开销上也不必太俭省了,谁知又多了这一宗。
贾琏抱着女儿在屋内摇摇晃晃地走,“你也不必急,到时候自然有了。”
王熙凤见他这样,想是早有打算的,把女儿接过来给平儿抱着,“怎么有的?天上何时淌银子了怎么不叫我去捡?”
“你就会顶我的话,我说有还能诓你不成。”贾琏揽着她的肩往暖阁里去,让平儿把大姐儿抱出去哄睡。
二人进了暖阁,凤姐歪坐在榻上倚着软枕,“官中的钱要倾尽了也不是不够,只往后家中又要难一段时日了。”
贾琏看她斜靠在榻上,身段风流,没忍住捏了一把她腮边的软肉,又凑上去香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