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策君应当嘱咐过,我不能与任何羽国官员见面。&rdo;
年轻人小心翼翼道:&ldo;是祭司开口,择日将请公子代表策君,会见羽国之主。&rdo;
上官鸿信思索好一会儿,食指轻扣桌面,&ldo;我知道了,下去罢。&rdo;
打发走了人,上官鸿信招来侍女,问俏如来在做什么,听回复在念经,登时感到头大,便说要出门转悠。
他一向随心所欲,随侍早已学会放弃思考,只连声劝换一身合规制的衣服。羽国到底不比魔世随意,宽袍大敞算得上衣冠不整。玄色镶赤纹边无襕袍的浓厚看着让人不耐,他倒不在意,高束起长发,不知从哪儿拿出柄剑悬上腰畔革带,俊朗面貌透出一股日常少见的锐利。
上官鸿信模样不过十七八,生的清瘦修长,打马前行果然二八鲜衣少年。中秋节假来东市采购的人,他牵马混在其中很是悠闲,听白衣士子与小吏讨价还价都有意思。拐进曲中,靠近印刷行书肆附近不少笔墨纸砚行,上官鸿信在其中一间停住脚步,踏入铺面,闻到幽幽的墨香,恍恍惚惚不知年岁。
老伙计面露惊讶,上前行礼,听客人说要置办些东西,细细开始解说摆在店堂里供客人观视的文房四宝。
上官鸿信百无聊赖听着,只说:&ldo;纸笔选上佳的就行,墨要两支苏合油烧烟制的。&rdo;
老伙计吃了一惊,上官鸿信见他犹豫,蹙眉道:&ldo;如今没有了么?那算了。&rdo;说着就要离去。
后堂帘子掀开,走来一个人道:&ldo;公子且慢。&rdo;
上官鸿信眯起眼,&ldo;少东家?&rdo;
站定的中年人面色顿变,伙计叫了声&ldo;东家&rdo;在一旁连连挥手,口中将出的话立刻咬住,中年人笑道:&ldo;公子一来就要这样贵重的,他做不得主的。&rdo;
&ldo;你方才那般看我,难道我面上有什么?&rdo;
中年人拱手道:&ldo;是我失礼,公子与多年前常来的一位贵人太过相似,一时错眼了。&rdo;
&ldo;都是客套话,世间哪有人能这么像。&rdo;上官鸿信笑笑解下腰上常随身的玉佩,随手扔过去,&ldo;劳烦替我挑两块苏合墨,出门急没带什么银钱,我落脚在通化坊颜殷两家中间,府上拿这个去收账就行。&rdo;
翡翠通透光润,远超他所要东西的价格,中年人看一眼就被吓一跳,还想说话,人却已经离开了。
云卷舒来遮去日色,上官鸿信闲来无事,到一旁邸店买冷淘吃,吃完绕去放生池,遇上几家戴帷帽的太太姑娘放生锦鲤,又是唱喏又是许愿,平白看了半晌热闹。回程路过神宫,降灵祭方过,出入民众依然相当多。上官鸿信收回复杂的目光,正要上马,坊门口武侯走上前来搭话。听到邀请去神宫,他冷下脸,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到神宫,武侯禀明后内中走来一名白衣女子,领人一路绕过前殿,走到南北交界中庭。女子道:&ldo;公子请卸刀剑。&rdo;
上官鸿信取下剑,立时化作两枚小小圆石收在袖中,不等女子反应,疾步向终点走去。
庭园中飘着金桂甜香,撑伞的女人坐在小桥上,漫不经心向池中投撒鱼食。见人来,随手将白瓷罐塞给一旁侍女,跳下桥,点水凌空跃至岸边上官鸿信面前。
&ldo;雁王,你完全没变嘛。&rdo;
嗓音娇柔,女人的年轻在骨在皮,上官鸿信险些要移向近旁,寻找另一道不苟言笑的身影。
&ldo;殿下,你要学会放下权力。&rdo;他还记得那道轻缓凉冷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