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是……好故事。&rdo;上官鸿信眸光微沉,低低一笑,&ldo;那你来羽国的缘由,得到答案了吗?&rdo;
俏如来不置可否。
&ldo;今日这事应当是最后一件需要我出面的了,等我结束了,去神宫找你罢。&rdo;
走出房门,不用面对俏如来,他卸下平和,周身散发出鞘刀刃一般的凛冽。
皇城中找出说荒芜不荒芜,说简陋不简陋,平平庸庸出入少人的宫殿并不难。上官鸿信静静走在路上,他没有经历过三位长兄争斗时的惨状,却犹如踏过尸山血海,每一步都闻到昔年穿越的扑鼻血腥。
宫人跪地行礼,上官鸿信懒得脱靴,信步走了进去,里头的老内监变了脸色,腿一软立刻跪下,打着冷颤不敢多言。
上官鸿信打量他,似笑非笑,&ldo;哎,从我身边离开就发达了嘛。&rdo;
老内监低下头,正好宫人搀扶着羽国之主从后头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面相斯文,神色平淡,眼角微垂略显哭相,皮肤里透出青色,倒非是被酒色掏空,而是一眼就能感受到的病体沉疴。上官鸿信第一个感想居然是困惑‐‐他们只差半岁,一同骑马学射,他年未不惑怎么会如此病弱?
这些其实与他毫无关系,上官鸿信开口便道修罗帝国的利益云云,羽皇一言不发,对他行平礼也无甚反应。
冗长的正事已走入尾声,此地不过一场因祭司的恶趣味强加的会面。
他的青春永远不会逝去,一如二十年前高挑清瘦,只眉眼神采飞扬,反倒比当初的知礼更鲜活。金色双瞳乍一眼妖异非常,神情意外平和,是羽皇熟悉的目光。透亮的颜色倏忽染上深重杀意,刀一般,望来便是千刃凌迟。
&ldo;你不该回来。&rdo;羽皇缓缓说。
&ldo;我不过是思乡。&rdo;
&ldo;十哥,这里已经不是你的羽国。&rdo;
上官鸿信笑道:&ldo;我还以为发丧时候的雁王封号是你赏赐的极限,没想到还能听到一声十哥。&rdo;
羽皇道:&ldo;朕坐在这个位子,合该大度。&rdo;
上官鸿信失笑,&ldo;子弑父,父弑子,古来皇家不绝。是我招抚功高,没在意策天凤劝阻,引动了先帝的猜忌。你适时利用,恰到好处,令人惊叹。十一郎,告诉十哥,先帝真是因魔世入侵气怒攻心而卧病在床吗?那道监国谕旨真是他下的吗?&rdo;
其实他并未希冀答复,无论得到应声与否,真相揉碎进了岁月,人心中的固执才是真正认可的答案。
羽皇凝视阶下的少年,这是他的兄长,停留在半成不熟的十七岁,如今连他的长子看上去都已比他老于世故。
&ldo;是或不是,早已没有人在意了。&rdo;
羽皇还是做出了回答,目光不自觉带上年长者的意思,这种态度让上官鸿信顿生烦躁,话语变得急促,&ldo;其实你当初若要我自尽,我不一定不答应,可你们不该动九娘!轻鸿唯一的错只是与我生成双胞,因着七分像,被友人与兄弟一同推去死地。&rdo;
羽皇头一次露出迟疑,低声道:&ldo;那是意外。&rdo;
上官鸿信冷声道:&ldo;你们是故意,所有人都死了才是意外。原本,应当是十皇子心有不甘,勾结魔世,现身东方指点叛军挥兵国都,在霓霞谷死于王城精锐铁骑之下。谁想凶岳疆朝意外突袭,三方对立,九娘不得已以我名义号令王军迎战。我赶到不及,眼睁睁看她被魔世重弓射穿,彻底理智全无。&rdo;
羽皇咳嗽着说:&ldo;你力量失控,烧尽霓霞谷,着实为朕添了许多麻烦。那场雨若是来的早一些,朕也不必费心为你落葬,定什么劳什子封号,连将士抚恤都操劳了许久。&rdo;
上官鸿信轻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