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当心!”直到这时,朱颖才惊呼出声,双手紧紧抓住李若冰的胳膊。()
李若冰也吃惊地看着场zhongyang,莫齐行若无事挺身而起,也不看挣扎地野猪,大步走到二人跟前,先和李若冰打过招呼头,又对朱颖拱手为礼道:“商洛人莫齐,穆夫人有礼了。”朱颖在心神震惊之下,还有些恍惚,听莫齐称自己为“穆夫人”,这才省起李若冰化名为“穆若水”,自己则是“穆夫人”,她心头涌起一阵甜蜜,检纫为礼道:“莫先生万福。”
莫齐见她举止端庄大方,不禁暗暗惊讶,没料到在漠北还能遇见这样的女子。
他看向李若冰的眼神多了些了然,这样的璧人,难怪千里迢迢也要将她接来团聚。
三人见礼之后,一起朝着山谷下方的空旷地走去。
这时,那头野猪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猎狗欢叫着扑上去撕咬着野猪的皮肉。。。
直到被别的猎人赶开,猎狗们才又跑向莫齐这边,围绕主人摇着尾巴撒欢儿。
“好啦,好啦!”莫齐一个一个拍着在自己裤腿上蹭的猎狗,笑呵呵道,“别担心。”
他向李若冰二人告了个罪,带着猎狗大步走到野猪跟前,弯下身子用匕首将野猪的肚子剖口,也不嫌脏,直接伸手进去将猪心猪肝等内脏全掏出来喂给猎狗,猎狗欢叫着围了上去,只留下一副野猪胃就地煮猪肚汤给人喝,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有讲究,胃是粮食口袋,决不能抛弃或者喂狗,所有猎物的胃,人一定要吃掉。
几个猎人接着处理猎物的时候,莫齐又回到李若冰和朱颖跟前。
“见猎心喜,大概就是如此,”他搓着手笑道:“倒叫二位见笑了,恕罪恕罪。”
李若冰和朱颖忙道不必如此。莫齐给他们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年纪在三四十之间,满脸风霜之se,但筋骨强壮,jing神也十分旺盛。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但他常年带着商队,又喜欢驯狗行猎,当他站在猎物旁边的时候,流露出一种类似漠北蛮人的那种野xing,而当他开口说话时,有全照着中原的礼节,仿佛又是一个愤世嫉俗的隐士,当他乌黑的瞳仁打量着对方的时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总而言之,这是个让人一眼看不透的家伙。
在漠北闯荡的中原人,谁都不是是等闲之辈。
正因为莫家商队在石番谷的势力足够大,李若冰才携朱颖前来投奔。所谓物以类聚,莫家商队的人给李若冰和朱颖的感觉正是如此,和他们呆在一起,好像距离中原更近了些。朱颖是妇道人家,只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猎人喂着猎狗,如果不是这些猎狗太凶猛,她也想去摸摸他们的脑袋。莫齐则兴致勃勃向李若冰问起上京那边的风物。李若冰的口才便给,又曾经在都亭西驿供职,接人待物最是娴熟,让莫齐觉得他是言无不尽,又巧妙地隐藏了二人在上京的真实处境。
“穆兄上次留下来的家书,我已经托商队带往洛阳了。”
李若冰脸se一喜,忙拱手相谢,这地界,说是家书抵万金也不为过。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莫齐浑不在意地摇摇手,笑道:“穆兄还是考虑一下,干脆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做貂皮买卖如何?”他那幅因为常年呼喝猎狗而变得嘶哑的嗓子,在劝说别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股奇怪的诱惑,“貂皮可是价比黄金的玩意儿,我看穆兄也是有大志向的人,莫某不敢让你久居人下,什么时候你想自立门户了,咱们哥俩也是好兄弟。只要你能从漠北收得上来皮子,罗斯、芦眉那边多少货都能吃得下。那边银钱哪里赚得完?”
“莫东家抬爱,”李若冰含笑道,“我这不是到东家这儿来讨生活了吗?”
他含糊避开了莫齐的建议,莫齐也听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阵,打量着李若冰,低声问道:“穆兄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和保义侯府赵上将军,是不是有别的关系?”李若冰托他往洛阳带家书时曾说,他的族妹在保义侯府中当丫鬟,当时莫齐不虞有他,此次和李若冰相见,他夫妇二人都有一种沉稳之气,似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自己诚心相邀李若冰做皮货的买卖,等于将金矿指给他看,若是普通人绝不会毫不动心,而李若冰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叫他不能不生疑。
“莫兄说笑了,若有那样的强援,”李若冰苦笑道,“我夫妇二人怎会流落漠北。”
“也是。”莫齐拍了下脑袋,笑道,“瞎猜,瞎猜,老弟莫怪莫怪。”
他回味过来,也觉得刚才的猜测太没意思。
赵保义是什么人?连契丹皇帝在他面前也要避让三分,一双儿女还未成年,宋国和夏国都册封了爵位。如果这位穆兄弟和赵保义真有什么瓜葛的话,正如他所言,又岂会流落契丹部落,潦倒到暂时托庇于自己的地步。算他是赵保义派到契丹的细作,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带一位我见犹怜的夫人在身边。这世上总有些才高孤傲之人,不yu久居人下之辈,自己若把都当成身后有强援人家才如此,未免器量太小。想到此处,莫齐不免有懊恼的摆了摆头。
李若冰见他神se,心知已暂时遮掩过去,心下稍安。
看着不远处正在帮着烧水做猪肚汤的朱颖,李若冰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他不禁低头沉吟,二人这样的关系,无论在夏国还是宋国,一旦被人发现,不但身败名裂,而且令家人蒙羞,父亲大人更是万万不能接受这个儿媳。他二人本来就要避世,再无可能借重从前的身份。这么想来,刚才莫齐的建议,隐姓埋名地做个随波逐流的商人,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计
从安南出发后,南海水师一直都西边的沿海岸航行。
航行途中看到过好几条河的入海口,也发现了一些浅滩和小渔港。
因为时间紧迫,赵行德来不及派人上岸查看,也没有进港停泊,只下令各船避开浅滩,小心暗礁。然而,天公似乎有意和人为难,九月底的信奉还不是很稳定,连续几天都是逆风,水师船只不得不整天逆风而行,商船队则因为逆风航行白白耽误时间,不能随意上岸交易而抱怨不已,但赵行德并没有改变主意,一直航行至占城港,方才允许船队占城停泊两ri,一边为船队补充新鲜的食水,一边让商人们上岸和本地的坐商交易买卖。
俘获安南王室之后,大理国代占城王呈递了归顺的上表,护国府答应保留了占城王位,但大丞相府力主应缩小占城王管辖的范围,逐步在大理和占城实现改土归流。占城乃安南之南方第一大城,从前在安南形如国中之国,只是被迫臣服于安南而已。大理国与安南交战的时候,占城王也出兵自南向北攻打安南,虽然屡遭败绩,但也因此而博得了大理国的同情。
西南海水师挟大胜之威途经此地,占城王诚惶诚恐,亲自同流官一起拜见赵行德。
此时还有大批商人正在从内地赶来的路上,占城王和流官都劝说赵行德在占城多逗留几ri,给这些商人交易的机会,也给他们亲近上国大臣的机会。大规模的宋国船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占城的坐商早就准备了大批宝货,此时竞相将存放许久的象牙、犀角、沉香木、肉桂、胡椒、珍珠等宝货换取越州的瓷器、开封的铁、关中的白叠布、福建的茶叶,东南诸州县的五se缎、花宣缎、杂se绢、丹山锦等等。
他们的好意,赵行德却婉言谢绝了,他肯定两ri后南海水师将离开占城。不过,为了回应占城王的好意,赵行德答应留下十几条宋国商船停泊占城港,一矣交易完成,这些商船将直接返回宋国。为了保护商船的安全,他留下了几条分舰队的战船。同时,赵行德又在占城附近选择了一处良港修筑炮垒,以供分舰队战船和商船停泊,以及堆积往来的货物之用。因为西南海水师上百条战船就停泊在占城港里,赵行德这一片好心,占城王不答应也不行了。
“你没见占城王那个脸se,简直跟吞下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啊。”
马援看着那些港口上搭建的帐篷笑道,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真是可惜,”冯糜端着酒杯,一脸遗憾道:“自东汉以来,中原王师踏足占城之土地,数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啊,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我竟然错过了,惜哉!惜哉!”他亦将杯中甘蔗酒一饮而尽,皱着眉头咂了砸嘴。赵行德和占城王见面的时候,他正在港口协调宋国商人登岸交易的事情,所以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场好戏。
占城王没料到赵行德直接提出了修筑堡垒,划出港口以及商会自治区域的要求,加之冯糜等水师的幕僚早已制定了完整的方案,占城王猝不及防,又力不如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好在赵行德也言明,分舰队和炮垒驻军只负责保护过往的商旅以及航道畅通,并不干涉占城地方的事务,占城王才稍稍有些欣慰。南海水师驻守占城的分舰队和占城堡守军一共才一千五百人,对占城军队来说微不足道,但强大得过分的西南海水师随时可能返回占城。
所以,只要占城堡守军的行为不太过分,占城王也就准备容忍这根钉子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