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和烟味,简单听了两句我就明白怎么回事,这屋里的人大多是奎老头干副食品代理时聘用的业务员,这时候正讨要工资呢,挥着一张张类似发票的东西,张口闭口就要四千、五千的,还有一个大婶最为起劲儿,张口就要八千六!
好么,现在干业务这么挣钱了?
我转头瞅了一眼墙壁上那张被数字填满的业绩表,隐约想起上一次过来时还没这么多销售数据,再仔细查看笔迹,好几个区域都是同一笔迹,保不齐是被人在临近时间段伪造的。
再者说,奎老头临终前应该无暇顾及自家的买卖了吧,灰拢田又把五鬼运财术弄来的运道送还,这短短半个月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销售业绩。
我眼皮一跳,这些人想趁火打劫欺负奎老头的儿子不成?
再看那一群人之外,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坐在老旧沙发里被人质问着什么,像是奎老头雇来的会计,那个开口就要八千多的大婶已经掉转矛头指向她,说她算错了账目,那大嗓门给人家姑娘唬的脸色撒白。
这些人动静太大,再这么下去,奎老头的魂可就要受惊,我抬头看了看棚顶,知道&ldo;殃&rdo;就在上面,这&ldo;殃&rdo;也不是一动不动的东西,这些人在这里争吵,身上的阳火会有剧烈波动,产生无形的磁场能量对&ldo;殃&rdo;有影响,到时候&ldo;殃&rdo;有了移动,落在谁身上谁就倒霉。
唉,真就是什么样的领导什么样的员工,奎老头活着时候吆五喝六的满口脏话,他家的业务员也不是好应付的主,一个个素质不高。
&ldo;喂,兄弟,你是奎靖宇吧?&rdo;
我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个被人围住的青年喊了一声,就见他转过脸,露出眼镜下的一副苍白面孔,看起来有几分懦弱。
他没回我的话,神情十分悲哀,心力交瘁的,身上连孝布都没扎起来,果然是不懂白事。
我叹了口气对他道:&ldo;楼下灵堂也没个人守着不合规矩,明天奎先生回魂,家里什么都没做,你这让他怎么安生走?你跟我下来收拾收拾。&rdo;
这些话换个长辈来说还有几分分量,可从我一个年轻人口中脱出还真没什么效力,登时就被那伙围着奎靖宇的业务员给鄙视了,有好几个人都瞪了我一眼。
那个正质问会计的大婶立刻转过脸,气红着脸朝我喊:&ldo;你谁啊!凑什么热闹,没看我们这儿要工资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孩子的学费都交不上了,你少在这儿打搅乱!&rdo;
旁边一个瘦脸男人也跟着帮腔,&ldo;就是,我们要我们的工资天经地义,奎老头可欠我们两个月的工资没给结!&rdo;
另一个中年妇女也凑上前,&ldo;你是奎靖宇的朋友吧?咋的,想管我们的事?少跟我们扯犊子,一边呆着!&rdo;
嚯?这几位虎着脸还真是煞有介事似的。
我笑了一下道:&ldo;几位消消气,我是受人之托来帮忙办白事的,你们要是想要钱,也得等丧事办完再来吧?死者为大,让奎先生安安静静的走,免得给各位自己惹上麻烦。&rdo;
&ldo;嘿,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rdo;
有人骂上了。
&ldo;咋的,想装大瓣儿蒜给人平事啊?&rdo;
有人要撸袖子。
我无奈的摇头道:&ldo;各位都是长辈,难道不知道家有白事闲人退避么?&rdo;
话音一落,位于房间上方烟雾聚集的地方便缓缓涌动起来,我抬起头一瞧,就见到上面出现一道透明的人影推开烟雾,缓缓的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
那人影带着一股子阴凉感觉,我头皮上都有阴风扫过。
顿时,一屋子人都吸了口冷气,还有几个噗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ldo;奎、奎老……是是是奎经理!&rdo;
&ldo;我的妈呀,闹鬼啦!&rdo;
登时楼梯口那两人就慌忙跑下楼,紧跟着屋里的几个大婶也脸色撒白的往楼下跑,还有几个双手合十对着棚顶连拜,直说自己猪油蒙了心,不敢坑奎老头的儿子了,说老奎家不欠他们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