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彭山书院都是静悄悄空荡荡的。如今正是午时,而每到午时,先生和学生都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
学堂之中,唯有一个身影还静坐在那里。
少年公子,温润如玉,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捧着书本,俊秀的脸上凝神认真,远远看去,乃是一副静谧之景。
温老先生站在窗子外看了许久,他教学几十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有灵气的学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努力的学生。
金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本来以为这学生将会一飞冲天,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还未先飞,羽翼便已经折断了。
这样的弟子此生难遇,却看不到他腾起的那一日,温老先生心中也是一股抑郁之气。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进去,打破那宁静的画面。
姜珏见了这最敬仰的老先生,连忙站起身,朝着先生作了一个揖:“先生。”
“你此生的愿望是什么?”温老先生问道。
“科考夺冠,入朝为官,振兴姜家,报亲人情,报恩师恩。”姜珏一字一句道。
“好孩子啊。”温老先生感慨,心中却更加抑郁几分,“可惜啊可惜。”
姜珏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沉默着不再说话,那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
“姜珏啊,老夫以有你这样的学生为荣啊。近几日,老夫听到一些传言,你恐不能留在书院了。”温老先生道。
姜珏依旧直直地站在那里,嘴唇微微发白,他咬着唇道:“先生,我可以不参加明年的乡试,但是我可以等四年后的乡试。”
“如今并非是这件事了,那陆至被人打了一顿,那陆家上下乱了套,势要将那伤陆至的人找出来。这一旦找不到了,便不是考不考科举的问题了,而是关乎性命。姜珏,你若留在书院,必然不得好结果,还是早日离开吧。”
姜珏依旧是一言不发,他知道温老先生是好意与他通信,但若是他离开了书院……这松江府都是陆家的势力,根本没有其他书院敢收他。他心中万分不甘。
“走罢走罢,这也未必是绝境,你才十五,尚且年轻。而我已经六十了,此生怕是没机会遇到这样的学生了。”温老先生一边叹息一边走出了学堂。
姜珏站在那里,他感觉到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阿珏。”一声。
“阿珏。”又是一声。
姜珏抬起头,就看到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姐姐。”姜珏有些呆愣愣的,脑子里一片迷惘。
“你的手怎么出血了?”姜璧看着他手上淡淡的血迹。
姜珏连忙放开了手,勉强露出一个笑:“阿姊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砰’地一声,我就站在这里了。”姜璧煞有介事道。
姜珏看着她那耍宝的样子,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阿姊,你怎么了?”
姜璧不自在地抓了抓上衣的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我惹了祸,要大难临头了,所以咱们先去躲一躲。”
“惹了什么祸?”姜珏问道。
“我把那陆猪头揍了一顿。”姜璧道。